一行六人,沈月疏带着青桔,卓鹤卿领着从流以及大理寺的两名属下李森、李林,一路风尘仆仆,却也饱览沿途山水,终于抵达锦州。
为掩人耳目,六人假扮成玉器商人,在运河边赁下一处三进院落,名为“悦园”。
这悦园坐落深巷之中,朱门掩映,曲水环廊,清幽非常。
卓鹤卿环顾四周,不由含笑对沈月疏道:
“这宅子清雅幽静,难得还带一个‘悦’字,倒像是与你有缘。”
沈月疏眼风自卓鹤卿面上一掠而过,未作停留,更无一语。
自前日起,两人之间便是这般光景。
那日他忽地提起七夕那夜的白衣男子,言语间酸意弥漫,她本已按捺不快;谁知他非但不知收敛,竟又牵扯出宁修年。
她当即以牙还牙,将魏紫芸与苏姑娘的名姓掷了回去。
偏他不依不饶,再次提及程怀瑾,终是触了她的逆鳞,将她彻底惹恼。
至此,任他如何软语赔罪,她也再难回转心意。
这几日在外人面前,她尚为他留着几分颜面,私下里却是一个字也懒得同他讲。
此刻,李林、李森以及青桔、从流皆在埋头收拾行李,她连最后那点面子,也不必给他了。
安身的宅子定了,接下来“民以食为天”的大事便提上了日程。
锦州饮食风味偏甜,与北方迥异。
沈月疏思忖着,这每日的饭菜终究还是得由自己人来做才妥帖。
青桔的厨艺她是领教过的,堪称灾难;倒是从流虽然是个生手,但好歹是张白纸,让人有点盼头。
“我?”从流听得心头一沉,眼前几乎发黑。
他下意识要推拒,可转念一想——
这几日连大人在夫人面前都陪着小心,自己又何苦往刀尖上撞?
只是终究心有不甘,低声挣扎道:
“夫人,我连菜刀都没摸过啊!就算临时抱佛脚,也总得有本谱子才成啊……”
“早就替你想着了。”
沈月疏微微一笑,从随身的箱箧里取出一本旧册,递到他面前,
“照着这个学便是。”
那书页微卷,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字——《膳夫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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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李森、李林便出门去了。
青桔在厨下收拾碗盏,从流则窝在房中研读那本《膳夫经》。
院子里一时静了下来,只余沈月疏与卓鹤卿二人。
夏夜闷热,一丝风也无。
卓鹤卿见她静坐不语,便小心凑近,低声提议:
“院里闷得很,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沈月疏眼波微转,淡扫他一眼,
“不敢。万一再撞见什么白衣公子、黑衣侠客的,我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说罢起身,径自回了卧房。
卓鹤卿心下了然,这是回绝了。
他忙跟了进去,放软声音又寻话由:
“听闻锦州的胭脂水粉冠绝全国,明日我陪你去挑些可好?”
“素心之人,自有一番清气,何须那些俗物点缀?”沈月疏唇角微扬,眼底却无笑意,
“倒是魏紫芸脸上的疤痕,怕是正需胭脂遮掩。不如明日我陪你一道,去为你的紫芸妹妹精心挑选几盒?”
卓鹤卿终是叹了口气,苦笑道:
“该道的歉我也道了。月疏,你直说吧,如今要我怎样,你才肯消气?”
“闭嘴就好。”
他倒也听话,此后便真的一句话不讲。
只将背脊坐得笔直,安安静静伏在桌案前翻书。
沈月疏斜靠在软塌上,目光却总忍不住往桌案飘。
她心里犯着嘀咕,他这一晚上究竟看得是什么书?
竟能如此入迷,连指尖沾了墨汁都未曾察觉。
可偏生拉不下脸来问。
已是连着几日未曾理他,此刻若是凑上去,倒显得自己先破了功。
总算等到他起身去沐浴,脚步声刚转过屏风,沈月疏便立刻掀了薄毯下榻。
鞋尖都来不及提稳,就快步走到桌前,伸手拉开方才他放书的抽屉——
蓝色封面上工工整整写着四个字《鸾凤相处之道》。
她不禁哑然失笑,当真是攻守易形了。
如今,她日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