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照顾你的机会。"
商容读完讯息,才刚抬头就见方逮的背影消失在医院外,他只留下最后的告别。
她关了手机微微咬紧牙关,隐忍住放声大哭的冲动,她害怕方省会细腻的察觉到大人们的忧虑,这才坚强的抹掉眼泪,转身回首摸摸方省的脸,"我们先回家吃饭,之后在一起等爸爸回家,好吗。"
阳光西下,黑暗逐渐笼罩大地。
市医院被封院的消息不胫而走,商容看着网上的记者意外拍到的画面,她丈夫就站在高楼的窗边,在口罩的掩饰下,还能看见他眼神如鹰般的锐利,医院里那一双双疲倦无力跟千疮百孔的绝望,似乎还没入侵他。
商容只能带着方省在家里祷告,她谦逊的向神灵祈求,希望神灵可以庇佑她的丈夫。
人活的越长,越能发现,在无法改变的现实里,只有祈祷跟祷告才能换回平静的心灵,也才能让生活继续平凡的度过大风浪。
封院第十一天,市医院就传出有两个病患与一位职员在医院自杀,这消息把疫症又更蒙上一层让人雾蒙蒙的阴影,也让被困在医院里的职员精神压力陷入崩溃的临界值。
可封锁医院跟小区,并没有迎来解法,反导致恐惧加增。在医疗失控的情况下,平凡人连不容易致死的病痛都得不到救治,更别说是孕妇或是老人孩子。
而医院外的另一边,市里却已经乱的,发生各种事件都不会让人意外了,被炒高价的防护衣、口罩、氧气设备,胡乱被鼓吹购买的神药、食疗、秘方,另一角落则是被延误得不到救治的孕妇,是车祸患者找不到医院救治的绝望,是化疗患者从高楼一跃的解脱,是留守儿童跟老人被活活饿死在家里的发烂枯骨,是一切失序混乱到让人绝望的痛苦。
商容见现下的情况很不对,她在家边带孩子,边试图联络上以前公卫所的同学跟教授,想更进一步的了解这场侵袭全世界的疫症。
身为公卫硕士的她自然知晓,这种没有任何附加的照护隔离的粗暴管控政策,甚至就强硬的把患者跟医疗人员封在医院,连医院附近小区都强硬封琐的做法,根本是最便宜行事又不付责任的一刀切政策,只会增加医院所有人的感染可能性,让他们在医院里白白等死。
上头分明有能力制定疫症政策,也有专家可以探讨,共同制定以严格的管控方式,去以分区隔离的方式治疗,却偏偏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对待所有人。
商容哄完方省睡着后,便独自一个人待在书房,她大腹便便的挑灯夜读,日日反复修改稿件,她联系楚以钧以记者的身份关注封院之事,边请求报社帮忙刊登出她写的社论,边与医界的老教授联系恳谈,请求帮她的社论背书。
甚至楚以钧找到同是市医院医疗人员的家属,出面接受访问。
家属们戴上口罩,就高举着杀人跟人祸的告牌,控诉官腔强压专业。
当社论发表的隔天,医院里的职员便把这篇文情并茂且情理兼具的社论,一传十,十传百的传阅,开始有人憋不住在玻璃墙上,就站在医院的顶楼通道上,张贴控诉粗暴封锁医院跟医院附近小区的做法,甚至只能透过在落地窗上写出他们在医院里面临到的各种困境。
商容以笔为刀,以专业能力为盾,她也有她想极力保护的人。
"把没有资源,没有后备物资做以靠山的军队,直接送上战场打仗,就是让军队去自杀送死。而那些医疗人员,又何尝不是空手无粮的被送到战场上,去作为等死的一员?"
商容的社论开启了多数人的知情跟关心,造就了强烈的抨击社会氛围,如浪潮般袭来,终于让上头意识到错误的决策,已经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因此重新寻求专家的帮助,听取医界的建议,才逐步解封医院的封锁。
结束封院那天,是整整叁十九天之后了。
方逮一身疲倦的回到家,脸上的憔悴如同被困于囹圄多年的囚犯。
商容当时是坐在地毯上给方省讲故事,直到方省趴在她的腿上睡着了,她才轻拍着方省的背,让孩子躺在她的腿边,在深怕离别之前,她可以温柔又坚强的。
商容想,除了为母则强,能支撑她走下去的,却不仅仅只是为母吧!真正支撑她走下去的,是她相信这世上是有神灵的,更是有善恶之分的。所以她相信,她跟方逮会好人有好报的,她不会就这么放弃他们该争取的公义。
听见单门的声响,她回首见到方逮的那一面,瞬间她的坚强便被粉碎的尸骨无存。
她微微的仰着头,就看着方逮放下手提的行李,连鞋都没脱就朝她跟孩子走了上来。
可是方逮顿足当下,他不敢近身抱她,只是取过家里备置的酒精,谨慎的喷了他的手脚跟周身,才敢大胆的蹲下身子,把她拥抱入怀,"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回到家了。"
这是商容第一次看见坚强如他,也会情不自禁的哭泣。
她抚摸方逮的脸,直视他的眼泪,像是看清楚了彼此是彼此心中最重要的挂念。
接着她伏在方逮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