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许清在林府当先生已有半年。这半年来,他对林如萱姐妹的感情也从原本公事公办的教导,到视她们如妹妹。
可他终究没忘,当初应下这份教席,不过是为了攒够继续科考的生活费。
林如萱给的俸禄很大方,半年下来,许清已攒了不少钱,足够他支撑到明年春闱。
因此即便不舍,他也该辞去教席,回家备书了。
“如萱姑娘,小麦姑娘……”
这日上完课后,许清站起身,声音比平日沉了些:“今日……有件事要与你们说。”
王小麦正收拾笔墨,闻言抬头,大眼睛亮晶晶的:“先生今天还有奖励吗?昨天给的糖糕,小麦还想吃呢。”
许清会在小麦表现好的时候,奖励她糖果,因此小麦对课后奖励特别期待。
许清望着小姑娘天真期待的模样,心头不舍,还是道:“两位姑娘聪慧又勤勉,半年来进步斐然,能教导你们,是我的幸事。”
“只是我打算参加明年春闱,因此今日特来请辞,好专心备考。”
话音落下,王小麦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
她已经读了半年书,知道春闱科考是什么,当下求助地看向姐姐:“姐姐,先生要走了?”
林如萱点点头,她倒是能理解,许先生知识渊博,又是举人,不参加春闱才是浪费一身才华。
当下起身福了一礼:“先生志在天下,如萱不敢挽留。这半年先生的教诲,让我们受益良多,如萱与妹妹没齿难忘。”
她说着,眼角余光瞥见王小麦红了的眼眶,又补充道:“明日我让管家备些薄礼,先生路上用得着。”
许清想推辞,话到嘴边却被少女温和的目光堵了回去。他知道林如萱的性子,看似温婉,实则强势,她若想送,自己根本推辞不了。
第二日清晨,许清收拾好行囊,刚走到府门口,便见林如萱与王小麦早已等候在那里。
王小麦手里拎着个食盒,眼圈还是红的,见了他,只小声说:“先生,这里面是我让厨房做的糕点,路上饿了可以吃。”
林如萱则递过来一个木质锦盒与布包道:“先生回乡备考,需得安心。这布包里是五十两银子,虽不多,却能让先生少些奔波之苦。”
“锦盒里是我托人寻来的《昌黎先生文集》孤本,据说对策论写作极有裨益,先生带着或许能用得上。”
许清看着那锦盒上精致的云纹,又掂了掂布包的重量,只觉得眼眶发热。
五十两银子,足够寻常人家过两年安稳日子,而那本《昌黎先生文集》,更是千金难寻的珍本。他张了张嘴,想说“不可”,却被林如萱的眼神拦住。
“先生不必推辞。”林如萱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这是我们姐妹的心意,也是谢先生半年来的教导。先生只管收下,安心备考,将来若能得偿所愿,便也不枉我们姐妹一番心意。”
许清喉头滚动,想说自己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可看着林如萱清澈的眼睛,最终只化作一句:“多谢……多谢如萱姑娘,许清不会忘记今日恩情。”
王小麦眼眶红红,依依不舍对许清道:“先生考完试,能不能再回来教我们?”
许清蹲下身摸摸小麦的头,温声道:“等科考结束,若……若我失利,定会回来再教你们读书。”
林如萱摇头,认真道:“先生这话可不能说。读书人十年寒窗,求的便是金榜题名,先生该盼着再也不必回这里才是。”
“如萱在此祝先生得偿所愿,将来步步高升,前程似锦。”
林如萱福了福身,风吹起她的裙摆,少女站在晨光里,笑容温婉却坚定。
许清望着她,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他深深作了一揖:“姑娘良言,许清记下了。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三人依依惜别,许清转身踏上停在门口的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他隐约看见王小麦抹着眼泪,追了几步,林如萱则站在原地,身影渐渐模糊在晨雾里。
靠在车壁上,许清打开那本孤本,扉页上夹着一张字帖,打开,映入眼帘是林如萱娟秀的字迹,写着:“愿先生此去,如鹏举九天”。
笔锋间满是真诚的祝愿。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下。车帘被掀开,一张熟悉的脸探了进来——是徐行,百川商行当家,当初引荐他来林府任教的人。
“许先生。”徐行笑容温和:“有位大人说想见你一面,不知可愿随我来?”
许清一愣,徐行已上了马车,示意车夫按他指示走。
许清初时略有不安,但问徐行却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