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孤悬,星光稀疏。
沈月疏独自立在庭院中。
夜风掠过,卷起几片枯叶,簌簌作响,更衬得四下里空寂得骇人。
卓鹤卿已八日未归。
两人从醉月楼回来后的次日晌午,他匆匆回来,只道要外出办案,约莫六七日便回。
可如今第八日的月色已漫上墙头,仍不见他的人影。
她担心极了。
偏生婆母也在他离家那日出了门,回来时淋了场透心凉的冷雨,当夜便高烧不止。
沈月疏守在榻前整整一夜,不敢合眼。
朦胧间,婆母滚烫的手忽然紧紧攥住她,唇间逸出一句破碎的呓语:
“月疏……若鹤卿有了旁的心思,那定是随了他那道貌岸然的父亲。”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进沈月疏混沌的倦意里,骤然将她震醒。
她怔住了——生了旁的心思!
是鹤卿还是公公?
公公生前,分明连一个妾室都不曾纳过,难道是悄悄生得“旁的心思”?
这道貌岸然又是什么意思?他做了对不住婆母的事?
待到天明,婆母退了热,却像把昨夜的一切都烧成了灰,从此缄默不提。
这几日婆母虽稍见缓和,可她瞧得真切,那眉眼间沉甸甸地压着心事,浓得化不开。
前几日,左云峰夫人来沁芳斋时,曾与沈月疏闲聊。
两人因程怀瑾相识,谈话间竟意外得知,左云峰曾以程怀谦的名义,托人给那位苏姑娘送过银票。
程怀谦是什么人?
不见兔子不撒鹰,他才不会舍得只是为了看看摸摸一个姑娘便花那么多银钱,天仙也不行!
沈月疏心知这银票应是卓鹤卿送的,只是猜不透他俩到底有什么恩怨。
虽只八日,于沈月疏却如捱过八载春秋。
疑窦、忧惧、焦灼与怨怼在她心头反复灼烧,她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下去,濒临崩溃。
沈月疏越想越乱,索性起身踏出梅园,立在府门前的石阶旁,静静等候。
终于,月光下,卓鹤卿与从流骑马飞奔而来,沈月疏眼睛一亮,朝着那方向跑过去。
卓鹤卿见她奔来,翻身下马,伸手将她牢牢揽进怀里。
他什么也没说,下颌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可她却清晰地感觉到,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发紧,连带着胸膛的起伏都比平日重些,那是藏不住的疲惫。
他攥着她的手,一路沉默地往梅园去。
沈月疏亦未多言,只安静地跟着他的脚步,直到进了屋,才轻声问了句:
“要不要吃点什么?”
他缓缓摇头,声音带着倦意:
“帮我沐浴可好,我累得很。”
净室里水汽氤氲,卓鹤卿靠在浴桶边缘,双目微阖,依是一言不发。
沈月疏从未见过他这般心力交瘁。
她没有多问,只拧干布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拭手臂与脊背。
待沐浴完毕,又细致地为他换上宽松的寝衣,每一个动作都又慢又轻。
她其实有好多话要问他,有好多话要跟他讲,可看他这般模样,她的话便被生生咽下去了。
沐浴过后,他牵着她的手走进卧房。
拔步床间,卓鹤卿将沈月疏圈进怀中,静默许久,才在她耳边沉沉开口:
“月疏,你不许背着我找旁人——心里想想也不行,程怀瑾更是不行!”
一语如惊雷炸响。
沈月疏在他怀中轻轻一颤。
她万没想到,他离家八日归来,对她说的第一句正经话竟是这般不正经。
心底有个念头隐隐浮现:
他这趟出门,办的怕是私事,更是件给他重重一击的私事。
莫非……是遭了背叛?只是若是旁人背叛了他,那他岂不是背叛了自己?
这样算下来,她才是最亏的那个。
她蓦然想起卓老夫人那句烧糊涂时的呓语。
这母子二人,八天里一人落下了一句话,却是个顶个地,将她劈得心神俱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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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破晓,一缕微光浸入纱帐。
沈月疏悠悠转醒,侧过脸看向身侧尚在熟睡中的卓鹤卿。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踏实。
每当她轻轻挣开他环抱的手臂,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