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浸窗,沈月疏与卓鹤卿灯下对弈,落子声轻,惊不散一片融融清辉。
今日,洛洛被肖家接走了,得明日才能归家。
晚膳过后,两人闲来无事,便下棋解解闷。
棋局之上,沈月疏已然连输两局。
此刻,第三局也已接近尾声。
棋盘上,卓鹤卿执的黑色棋子再度占据上风,将沈月疏那零星分布的白色棋子团团围住,眼看已成定局。
“鹤卿,”
沈月疏突然出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今日打扫书房的时候,瞧见一本叫《唐律疏议》的书,感觉比我之前在父亲书房看到的要薄不少,莫不是不同版本?”
卓鹤卿只觉耳根发烫,他猛地抬头,故作镇定道:
“是吗?我书房里倒是有几本这样的书,不知你说的是哪一本?”
“嗯?”沈月疏轻应一声。
说话时,沈月疏的衣袖不经意间拂过棋盘,顺势将四五颗黑子悄然藏于掌心,声音轻柔如棉:
“我猜,是你最爱的那本。”
这话让卓鹤卿顿时心猿意马,脑子已完全飞离棋盘。
未及一刻钟,黑子便连连溃败,沈月疏反手便赢了这局棋。
卓鹤卿这才恍然,沈月疏此举意不在书,他抬眼望向她,问道:
“那你觉得那本如何?”
“我没看。”
沈月疏心头一跳,脸颊飞起两片薄红,像是被晚霞染过的云。
她慌忙垂下眼去,试图遮掩那份被看穿的心虚。
她自然是看过了。
原先只当卓鹤卿是个古井无波、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君子,可那画册中的笔触与意境,却分明藏着另一番天地……她越想,耳根便烫得越厉害。
卓鹤卿将她这番情态尽收眼底,心中更是了然,她不止是看了,怕是还看了不少。
他想起方才她偷偷藏起棋子时那点笨拙又可爱的小动作,再对比眼前这羞窘难当的模样,一抹清浅的笑意终于忍不住从眼底漫上来,浸透眉梢。
原来,寻常光阴里悄然滋长的情趣,便是这般滋味。
两人此刻都无心再对弈,沈月疏便借着洛洛今日不在、自己独眠不惯的由头,顺势邀卓鹤卿到卧房陪她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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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悄无声息地漫过雕花木窗,泻落一床清辉,将锦被上的暗纹绣样都照得清晰。
两人并排躺在红帐之内,中间隔着的距离,能再躺下一个洛洛。
卓鹤卿仰卧着,目光直直望着帐顶,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能清晰地听到身侧那人轻浅得几乎屏住的呼吸,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淡香,又痒又飘忽。
沈月疏侧身向他,蜷缩着,像一枚小心翼翼含着的珍珠。
她屏着息,身形轻悄如暗夜游鱼,缓缓朝他的方向挪动,微凉的寝衣边缘终于触到了他熨帖着体温的衣袖。
不料,他的手却似早有防备,猛然一动,紧紧攥住了她的手,沉声道:
“睡吧,别乱动!”
沈月疏今夜没有醉酒的借口,他说不动,她便不好意思再动,暗自思忖着:
他到底有没有病?翻着那般书卷,偏生不让她近身,究竟是心病作祟,还是体有暗疾?
卓鹤卿此刻心里如百爪挠心般煎熬,他暗自掐算着日子,今日距她落水那日不过二十二日,可她偏生这般撩拨,当真是要命。
罢了,再忍八日,等八日之后,便与她一同研读“唐律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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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沈月疏便已抵达肖家,准备将洛洛接走。
她总觉得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去肖家,实在是有些难堪。
可卓老夫人发了话,说绝没有让肖家把孩子送过来的道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往。
到了肖家,下人让她在门厅候着,不多会儿,便端上茶点。
那茶,是粗陋不堪的下人茶;那糕点,是糙米做的,粗糙干硬。
沈月疏心里跟明镜似的,肖家这是记恨自己断了他们与卓家的生意,故意这般怠慢羞辱她。
不过她倒也没恼,不喜欢不吃就是了,多简单的事。
好容易将洛洛接到了手,沈月疏刚抬脚迈出肖家那道门槛,就听见身后传来肖琼大嫂的声音:
她一个续弦在卓家算老几,是个什么东西?
嗯!你家妹妹不是续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