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僵,秦流西都说中了,那么章华身上的事?
“你说,那少观主所言可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你背后的那毒疮长的那张鬼脸是谁的?”文甫林厉声呵斥。
章华道:“爹,娘子,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难道还不知?而要信一个陌生人胡言乱语?”
文甫林沉着脸说:“你口中的那个陌生人一言指出文锦书小产的事,这又作何解释?”
“她不是大夫吗?既然是大夫,看出来应该也不是问题,或许是凑巧。”章华狡辩。
文甫林气笑了,道:“你还狡辩?行,那就当她是大夫,医术出众,凑巧就看出了锦书身上的问题,那你这毒疮呢?”
章华怔住。
“人家说了,一般大夫是看不好你这个病的,拖下去就是死。”文甫林冷冷地盯着他:“如此一来,你可还是坚持只请大夫?”
章华眸光发寒,微微闪烁。
文甫林看得明白,心就像是绑了一颗石头似的,重重地坠了下去。
文锦书也是微微摇晃了一下,她不敢相信和自己同床共枕多年,恩爱有加的夫婿竟当真是杀了人。
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痛楚让她脑袋清醒了些,道:“夫君,那位少观主说了,你身后那张脸已经长出獠牙,迟早会啃咬你的肉身,你还是实话实说,早些解决。”
“娘子,我这只是生了毒疮……啊。”他话音未完全落下,后背就忽地剧痛,像有什么人趴在后头生啃他的肉,痛得不行。
章华在地上打滚痛苦干嚎,伸手往后挠,想要把那张脸给扯下来。
文锦书和文甫林吓得连连后退,寒毛都竖了起来。
不是因为章华忽然发疯,而是因为他们仿佛听到了讥讽的笑声自他后背传出来。
文锦书面色煞白,嘴唇哆嗦,要不是她爹还在,估计都已经夺门而逃了。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章华的后背很快渗出殷红,脓疮肉瘤被他抓的血肉模糊,发出恶臭。
可文锦书他们却是顾不得这臭味,而是震惊于他的坦白。
“娘子,爹,救救我,快让那人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章华双臂枕在地上爬过来,抬头哭着道:“我不是有心要杀他,官兵找上来时,那小绑匪发恶要砍死我,是他替我挡着那绑匪的刀了,我当时脑门发热,想着要是他死了,我就是章家唯一的男孙,才用那刀捅了他一下。是我的错,他本来不会死的,是我鬼迷心窍,对不起,大哥我错了,你放了我吧,我向您忏悔。”
章华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造孽是要还的
听着章华的忏悔,文锦书他们如遭雷击。
竟都是真的。
可他却装得那样温文,一副无辜,甚至连家族厌弃也是表现成弱者,太可怕了。
文锦书眼前发黑,身子摇晃,感觉天都塌了。
这样的人在夜深人静之时,都在想什么,会不会想着怎么杀了自己?
文锦书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点想吐。
“娘子,爹,你们快去叫刚才那人回来,救救我,嵘儿他们不能没有爹啊!”章华总算爬到他们脚边。
文甫林脸色铁青,有这样的爹,才是嵘儿他们一生的污点吧,他还不如就此死了,一命换一命,一了百了。
心底里蹿出这声音时,文甫林也被自己的‘恶毒’吓了一跳,念了一声罪过,随即又苦笑。
他自诩看人无数,历尽千帆,眼前这个不仅是得意门生,还是乘龙快婿,可却不过是个披着羊皮的伪君子。
他这算不算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文甫林看向自己面无人色备受打击的女儿,心中刺痛,他这是老眼昏花,还害了女儿的一生。
“娘子……”章华抬手去抓文锦书的裙摆。
文锦书低头,从前那张风度翩翩又儒雅的笑脸如今看着却是面目可憎。
在她看到他那被血迹浸湿的后背,里衣下似有东西在一张一合啃咬,寒毛都竖了起来,尖叫出声,用力拽回裙摆,跑了出去。
哗。
她站在树下吐个不停,软软地滑落树干下。
文甫林喊了一声锦书,又回头,瞪向章华,道:“你可真是……你要忏悔的不是我们,是在你嫡兄的墓前,还有你嫡母。他当你是兄弟,不惜替你挡刀,你却是反杀了他。你这不叫忘恩负义,你这是狼心狗肺!”
“爹,我错了,看在嵘儿他们兄弟份上,您帮帮我,我好痛。”章华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哪里还有从前文采斐然的读书人样子呢?
文甫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给我等着。”
他走了出去,也不知颜岐山他们走远了没有,还得他一把老骨头去低声下去把人求回来。
真是造孽啊。
“爹,您是要去求那少观主帮他?”文锦书毫无形象的坐在树底下,整个人失魂落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