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飞乌吓了一跳, 迅速后窜几米,大声道:“我没哭!你看错啦!”
如果他没有红着眼睛声音哽咽, 或许会更有气势一些。
沃伦无奈笑了笑:“是我。”
茫然抬头,看到面前神色温和的大王, 飞乌愣了下,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唰地流出来:“大王……”
他原本只是因为狮子王木法沙的那段话想到了自爆而亡的那些族人,又怕自己的失态被其他魔族看到, 偷偷躲在这里缓和情绪, 可是见到大王, 那种难过又变成了委屈, 飞乌抹着眼泪,很是痛恨自己的不争气,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更难受了,最后越哭越凶,翅膀尖尖都在扑簌簌发着抖。
“走吧,”沃伦摸摸他的脑袋,并没说安慰他的话,只是温声道,“魔王宫里还温着两杯岩浆泡泡茶,这下我不用担心没有魔陪我一起喝了。”
他不紧不慢地走着,飞乌跟着他身后,摇摇晃晃地边哭边飞,沉默着飞到魔王宫,那股汹涌而来的伤感已经缓和得差不多,想想自己刚才像个没长大的幼崽那样拽着魔王嗷嗷哭,不由得脸色爆红。
“我没有很爱哭的,”坐在椅子上,捧着热乎乎的岩浆史莱姆泡泡茶,飞乌尴尬地低下头,努力为自己正名,“就是,辛巴最后终于成为了狮子王,有点感动。”
从前只见过打打杀杀,就算在大王的教导下学会了听故事和讲故事,这些故事也都是龟兔赛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狐狸这样简短精炼的,忽然看到这样画面宏伟、剧情复杂的壮阔电影,给飞乌带来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共鸣。
当然,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刚才毫无形象地在大王面前嚎哭,已经顾不得回味电影了。
见这只翼魔羞耻得几乎要钻进桌子底下,沃伦善良地放弃了继续逗他的想法,微微一笑:“我刚看这个电影的时候也感动到哭。”
飞乌震惊抬头,看向自家大王。
他其实很难想象大王落泪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在脑海里描摹了下,尾巴晃了晃,不知为何,并没觉得魔王形象破灭,反而从心底里生出几分亲近感。
“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他垂下眸子,羽翼落在地面,是个完全放弃防御的放松姿态,“最近这段时间正好是禁忌平原里白杏果成熟的季节。”
白杏果是禁忌平原中诡异藤蔓结出的果实,每年都会在同一天成熟,太阳升起时变成白色的甜果,然后在太阳落山后掉下,触碰到地面便化作无形的液体。
这种甜果只会在诡异藤蔓的最顶端生长,成熟期又分外短暂,千万年来,只有能够在禁忌森林自由飞翔的翼魔族发现了它的美味。
每年的这时候,翼魔们都会举行快乐的甜果采摘活动。
由于甜果不能触碰地面,他们会在采摘之后立即吃掉甜果,然后留下甜果的果核,互相比较谁吃掉的甜果更多,最后获胜的冠军将得到所有果核,把果核放在禁忌森林中央的碗状石头中间,看着血月升起后,果核化作荧光散落半空。
那是翼魔们珍藏在心中的美好。
沃伦在心底叹了口气。
由于那场变故,翼魔族仅剩下不到百只翼魔,即使不是幼崽也都刚成年不久,飞乌作为翼魔族长是年龄最大的那个。
他的所有长辈和朋友不是被藤蔓绞死,就是自爆在他面前,只剩他孤零零地照看着一群孩子。
在沃伦看来,他能坚强地撑下去,甚至连直率纯良的性情都没有改变,已经是值得敬佩的事情了。
“如果他们能看到这一切,他们肯定会为你感到骄傲,”沃伦真心实意地说,“你是一个好族长。”
飞乌挠了挠耳朵,被魔王这样夸赞,不由有点害羞:“其实就算翼魔族没有发生那场灾难,如果我能见到大王您,我肯定也会立刻带着翼魔族来投奔您的。您是我见过最好的大王,跟您比起来,我在翼魔族当族长的时候简直是混日子。”
或许是之前哭得太凶,他有点口渴,咕咚咕咚喝完一整杯泡泡茶。
“我其实就是忽然想起来,当初反叛之战,血狼族来到禁忌平原逼迫我们纳贡的时候,正好是白杏果成熟的季节。我们上交猎物后,害怕血狼族会把我们抓起来当奴仆,都躲在族地里没敢出去,也就错过了白杏果的采摘。”
他回忆着,眸子里带着落寞的光。
“当时大家一起挤在窝里,都在说下一年要大吃特吃白杏果,把两年的份额都补回来……那时候我们谁也没想到,后来就再也没能吃到过白杏果了。”
沃伦安静地听着他的倾诉。
从不向其他魔族展露自己脆弱的翼魔飞乌,也就只有现在能短暂地摆出伤痕累累的过去,在最信赖的魔王身边,等待鲜血淋漓的伤口慢慢愈合。
只是沉默片刻后,沃伦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你刚才说,前年整个翼魔族都没吃过白杏果?”
飞乌点点头,疑惑地看向魔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大王,您想尝尝吗?我还记得白杏果的成熟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