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这疤能下去不。”
“能,这才刚好,下不去我找陈医生要点祛疤凝胶。”
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掰着胳膊腿,各种查看。
过去了一个多月,身上终于好利索了,两处伤结了层痂,周围痒痒的,夜里睡觉时总控制不住去挠。
有一天醒来,床单上有点点血迹,是手肘还没长好,被我抠出个洞。
自那以后,唐柯睡的非常警觉,只要我夜里一动,他就盖住我的胳膊,等我把他的手背挠了遍后,他再用指甲沿着硬痂边沿轻轻地掐。
所以这段时间,他睡得怎么样我不知道,我睡得是真不错。
卧室里光线极暗,唐柯把我拽回被子里,谁也没着急动,我躺在他的手臂看着窗帘对他说:“你信不信,今天是阴天。”
唐柯蹭蹭我的发顶,刚睡醒的声音低沉温柔:“嗯…今天好像有雪。”
我愣了愣,随机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穿鞋,穿衣服!”
这是年底最后一场雪了,这场雪应该可以跨年,外面飘着形状清晰的雪花,地面上薄薄一层,大概是刚下不久。
唐柯把毯子裹在我身上像个墨西哥鸡肉卷,把我放在床边,往脚上套上拖鞋。
“你真不怕感冒,现在最容易着凉…”他近来真是越发唠叨了。
我闭着眼睛听他讲话,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比我还小一岁呢,怎么现在就进更年期了。”
屋子蓦地一阵沉默,睁开眼看他沉沉望着我,突然照着屁股来了一巴掌:“嫌我啰嗦了?”
我闷在床上哧哧地笑,像个虫子似的扭着躲开他的手,谁会不喜欢被人时刻关心呢。
林本图的事终于落听,涉嫌非法集资被判了3年,祖父听到消息后,只淡淡地说了句:“这样也好。”随后叹了口气,没再说其他的。
倒是曲月明来找过我,我以为她又是来求情的,没想到她想让我帮她和林本图离婚。
坐在咖啡厅,我与她相顾无言,我们没见过几面,她对我来说身份比较特殊。
她突然开口:“你母亲一定很恨我吧?”
我怔愕住,坦白告诉她:“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妈妈的感情,我没资格评论,同样也没资格评论你的对错。
“你们都是可怜人,一生没见过对方,却把对方当成了假想敌。”
曲月明又说:“我把林本图当成了胜利的奖杯,可我用了快30年才知道,这奖杯的代价,是我要抛弃自我,相夫教子。”
“我得到的只是逢年过节亲朋一句,‘林太太真是有本事。’再到现在,我连相夫教子都做不了了,每天的工作,只是遛狗?遛狗?我把自己活成了一百多年前的‘女结婚员’。”
30年,早就物是人非,林本图进去了,情敌也去世了,就连她儿子也要被圈禁起来,曲月明此时只觉得荒诞。
我看着她面露凄凉无望的表情,不觉有些触动,一是对她自我觉醒的欣赏,一是她像无头苍蝇似的无法逃出去的无奈。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你知道我在接手公司,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曲月明没明白,为什么突然说的这儿,还是问了句:“是什么?”
“把办公室重新装修。‘
曲月明面露疑惑,没听不懂。
我对着窗外继续说:“其实,那办公室是刚刚布置好的,里面都是我喜欢的东西,一切都是我的喜好。但我就是不喜欢,因为那是爷爷给我选择好的,不是我的选择。”
“我不是装扮类小游戏的人物,被玩家放在精心布置的房间里,然后欢快跳脚的欣然接受,我不会受任何人的安排,这是我迈出去的第一步。”
所以,当你能意识到,就不算晚。
我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曲月明低头呆看着。
“我记得你以前是做资产管理这方面的工作,应该没丢吧,捡起这些对你不算难。”
“这……”
我打断她:“没有任何人能带你走出围城,能走出的只有你自己,这是你财产分割的那部分,希望你能爬上去…”
桌上的卡片越来越模糊,曲月明用力眨眨眼,吸了吸鼻子,收起银行卡,低声说了句:“谢谢,但我…还是想和思池一起离开。”
“那是你的决定。”
今后的路,自己决定,自己负责。
“曲月明女士,祝你,守得云开见月明。”
曲月明站起身,背对比自己小20多岁的人:“你是26年里,第一个不称呼我为林太太的人。”真心实意地又说了声:“谢谢。”之后推开咖啡厅的门。
我坐在原处看着她的腰背越挺越直,脚步越走越快,唐柯站在窗外的路边,靠在车门上面带微笑看着我,见我转头注意到他,冲我招招手。
雪落在他的身上,格外好看,黑色大衣的肩膀处被覆层白色,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