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
“请问您又是在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理由同我说下这样的话语呢?萨麦尔殿下。”
身形一半隐藏在血红色海水中,一半倚靠在看不清面目与形态的尸体之上的莉莉丝开口,面带微笑且分毫不让的对着萨麦尔发出疑问。眉目微微扬起,似乎是极高傲且极傲慢的将那有关于神明的意所忽视。
一旁,加百列的目光似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冷凝。而在萨麦尔因着莉莉丝的疑问与话语陷入沉默之后犹菲勒却是开口,同样对着女人做出劝慰。
只是很显然,莉莉丝虽然未曾将在天国之中所受到的礼仪和教养抛弃,对于犹菲勒的态度亦较之以对待萨麦尔更加的平和,但这已经做出决意的女人显然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犹菲勒殿下,虽然我很感激您的教导,但我希望您能够明白,我是不会因此而回到天国之中的。”
“为什么呢?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亚当?又或者如亚当所言的,是因为那行房之时的上下问题?”
睿智且聪慧且犹菲勒对此表示不解,亦无从理解莉莉丝这样的情感及选择,但,分明是再狼狈不过的女人对此摇头,带着某种看破一切且独自清醒的语音与语调开口道:
“是什么遮蔽了您的眼呢,犹菲勒殿下?”
“一叶落而天下知秋,虽然我于天国、于伊甸园中,并没有见识过秋季的到来,但属于您的聪慧与目光既然可以对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知识做出解读,又怎会想不清楚弄不明白,那阻碍我再度回到天国、回到伊甸园中的究竟是什么?”
莉莉丝的双眼与目光之中似乎是带上了切切实实的不解,但很显然,如萨麦尔一般,犹菲勒同样无法给出那答案。
不管是做为既得利益者还是做为信奉神明的使者而言,犹菲勒都无法给出那答案。即使那答案不过是隔着一层轻纱、一张较之以羊皮卷更加轻薄的纸张,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要那层纸张不曾被捅破,那么他们自可以悬于空中,享有天使光辉的美名而非是落到地面,踏上同主相背离的道路。
背弃神明,便是背弃生命,背弃那光辉与闪耀的、向着主的道路而靠近的生命。
选择在黑暗中奔跑,跑过崎岖与坎坷。
纵使有着那么短暂与片刻的光鲜、亮丽与自由,但所有的一切与那经受到的教育都会告诉你,这不过是暂时的、是恶魔的果实、是沾染着毒液的蜜糖、是为了带着你向着那更深的深渊而坠落。
每一份被赠予的礼物,早已经在暗中标记好了价格。而黑暗中的魔鬼与恶魔,从来便非是一种信守承诺与老实交易的生物。
只是这样的道理萨麦尔与犹菲勒清楚,而莉莉丝同样清楚。但——
“承认吧莉莉丝,你不过只是在质疑父神的决意,在挑战父神的权威。”
“你所拥有的、所寻求的一切,永远不会感到满足,不是吗?”
“你并不安于此,亦不安于任何现状。自然不会安于父神的安排,安排和珍惜父神所予以你的任何馈赠。”
加百列开口,似乎是极冷静与理智的,仿佛是站在一个全然跳脱于此层面之外的位置上对莉莉丝的做为与想法给出剖析和点评。但这样的言论与话语却叫莉莉丝只觉得好笑。
莉莉丝似乎是如此想的,便如此笑出来。
良久,唇角笑意收束,以目光静静注视着这天国的百合花,莉莉丝摇头,对加百列的话语给出那早已再是明晰不过的结论和认知。
“加百列殿下,我们果然不是一路。”
“我们自不是一路。”
加百列如是言,神情与姿态都似乎是极冷淡的。于是莉莉丝再度开口,对着加百利送出祝愿道:
“既然如此,那么希望您在之后的时日中能够永远光辉明亮,勿要落到地上,落到尘土里,更莫要蒙尘。”
属于莉莉丝的话语本不应当具有任何力量的,只是在这女人话音落下的那瞬间,冥冥中似有所感,抑或是有什么未知的、不可言说的存在认可了莉莉丝这阴阳怪气的祝愿和祈祷,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向着加百列的翅膀席卷而来,几乎叫这炽天使一个不稳,险些从从那空中而跌落。
“莉莉丝。”
稳定住身形来的加百列唤这女人的名,开口,最后一次对莉莉丝做出询问。
“你可愿意随我等回到天国之中,向着父神忏悔和请罪?”
“我本无错,又何须忏悔?何须请罪?”
如同坠落在淤泥里,纵使被摧折亦不减任何傲骨的花朵一般,莉莉丝如是言,争锋相对寸步不让,并不因加百列的态度以及那言语中冷冽的语气而有任何动摇。于是加百列的面上同样缓缓绽放出笑容,冷漠的、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
“我要将你溺死在这大海之上。”
加百列如是言,以手指过脚下如血般殷红的海面,语音清浅的说出这样的话语。
但至此时刻,没有谁会怀疑加百列这言语中的真实性,而很显然,加百列有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