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再一次疑惑起来。他为何对公主有如此深的恶意?
初见时,他毫不掩饰的轻蔑。后来被她戳穿,他便藏了起来。若非她擅于观察人的神情,今日也瞧不出他藏在目光深处的恶意。
若说是因为拆散了他和林氏,可也没叫他们家破人亡,还给了林氏大笔财富和一座大宅院。怎么说,他也不该有如此深的恶意?
反过来说,既然他有这么深的恶意,就说明他有这么深的抵触。若是这般,他当初可以拒绝做驸马,虽然可能对他的仕途有影响,却绝对不会耽误他和林氏白头偕老。
再说,当今圣上虽然爱女如珠,却也不是糊涂透顶的昏君。就算此一时,他因为沈云毅不肯娶自己的女儿而动怒,压着沈云毅不让他往上走,可公主年岁大了,最多再有两三年,她就要嫁人了。到那时,皇上难道还会记着这个仇?
就算耽误他的仕途,也不过是两三年的时间而已。他当初在大街上不避嫌,那样撩拨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叫他栽这个跟头,很过分吗?他却那样卑鄙地对一个动了情的少女,不仅在闺房里羞辱她,还在人前表演恩爱,叫她有苦无处说,说了也没人信。后来,更是跟林氏藕断丝连,通奸生子,然后害了她的性命。
心中这样想着,罗衣面上不露异色,很配合地做出慌乱的模样,摇着头道:“不是,我没有,不会害你的,沈郎不要这样咒自己。”
沈云毅没有察觉到异样,只以为她当真被自己唬住了,眼底深处再次划过轻蔑,开口说道:“现在人人都知道我不行,还在外面害得公主受了委屈,哭着跑出茶楼。不日传到皇上耳中,大约会砍了我的头吧?毕竟,谁不知道皇上宠爱公主呢?”
“公主一直不喜欢我,也不肯跟我圆房,今日还这般羞辱于我,想必是早就厌恶我了吧?假如皇上把我砍了,公主便像今日一样,看似求情,其实根本没用力,叫皇上把我砍了好了!”
说着说着,他的眉头渐渐拧紧了。
他本来是刺激她,想叫她说出“咱们今晚就圆房”、“我不会让父皇杀了你的”这样的话。可是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罗衣拉架的时候,正如他口中所说,看似求情,其实根本是出工不出力!
他一时毛骨悚然。
他后退一步,戒备的目光直直盯着罗衣。
然而他看到的是一个仰着脸,满脸慌乱和害怕,眼中泪光点点,柔弱又可怜的少女。
“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你,我也不会让父皇砍了你的。”她摇着头,仿佛泪光都要摇出来。
她是如此情真意切,以至于沈云毅愕然了。
怎么会是这样?他一时错乱起来,觉得自己其实想对了,她其实满腹心机。又觉得自己把人都想得太复杂了,这明明就是一个蠢姑娘,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他一个眼神就迷住了,吵着闹着要嫁给他。
可是,这样一个蠢姑娘,会把自己弄到这样尴尬、下不来台、颜面尽失的地步吗?
那她得多厉害?!
沈云毅不相信,他认为一个蠢人不可能如此好运,不仅击破他的计划,还反将他一军。
是真蠢还是假蠢,他一试便知。
“公主如果喜欢我,今晚就跟我圆房,让人知道我不是不行。”他盯着她的眼睛,试探着说道。
罗衣犹豫了下,没有立时回答。
他眼神一闪,几分杀意从他眼底划过。果然,她就是装的。她根本不蠢。
就在他想要抓住她,把她拖到床上,强行圆房时,却见她抬起头来。
她脸上带了一点腼腆和羞涩,还有些不好意思:“沈郎,过两日好吗?等你的脸上,嗯,好一点了,我们就圆房,好吗?”
沈云毅一愣。
他下意识地摸脸。
一片刺痛。
“你嫌我丑?”他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起来。
罗衣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双手背在身后,用脚尖划圈圈:“第一次,我想美好一点。”
“……”原来一个人蠢,也能作为武器,他现在就快被她的蠢给气死了。
深吸一口气,沈云毅应道:“好!那就过两日!”
不知是不是被气狠了,他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到太浓的气愤了,只觉得心里很累。
他懒得再动脑筋、费心神,叫了下人送吃的来,祭五脏庙。
他不说话,屋里便很安静,只有筷子偶尔碰到碗碟的声音。
吃完饭后,沈云毅又有了力气。
“你今日太过分了。”他对她说道,“虽然你是无意,可你害得我名声尽失,还让我被打成这样,好些日子都出不了门。我不怪你了,可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罗衣抬起头,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沈郎,你真好。”
“你知道就好。”他轻哼一声,微微抬起了下巴,“过几日,等我脸上好一些,我们在府里举办一个宴会,邀请朋友们来,到时我跟他们解释,你不要插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