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连山打算得很好,但他没想到,罗衣拒绝了他:“许郎今晚是要歇在这里吗?”
“许郎能过来,我心里是很欢喜的。只是自从上回小产后,我身子一直不大好,恐怕伺候不了许郎。”罗衣一脸歉疚,“而且,我晚上总做噩梦,梦见孩子一身是血的抱着我的脚,哭着问我,为什么不要他?我自己做噩梦便也罢了,只不好惊到许郎。”
许连山犹如被兜头浇了盆冷水,脱衣服的动作顿在了那里。
他脸色难看之极。
他今年二十有五,膝下却无一子女。上一个孩子,是被他亲手推掉的。
看着罗衣莹白的脸庞,他喉咙里犹如吞了冰冷粘腻的死苍蝇。
“我走了!”他一脸恼怒,穿回衣服,甩手便走。
罗衣轻轻笑起来。
“夫人,您怎么拒绝了?”外头守着的小兰,推门进来,不解地问道:“管家哪里不好?还能叫金姨娘不那么得意。”
管家,就相当于整个内宅都归她管了,这是多好的事啊,夫人为何拒绝呢?
“明天你就知道了。”罗衣答道。
第二日,金香儿管家的消息,传遍了府里。
你纳妾啊
“大爷是不是疯了?”小兰听到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哪有叫一个姨娘管家的?而且,还是一个烟花巷出身的姨娘!大爷这是不要脸面了?
“是,他疯了。”罗衣赞同地点了点头。
许连山是个极傲气的人,容不得别人屡次拒绝他,尤其还是他瞧不上的村姑出身的发妻。
他又极自傲,见罗衣这里走不通,索性直接叫金香儿管家。他心里越是在意金香儿花费巨大,面上就越是要表明他不在意。不就是个娇妾?他养得起。不就是花了银子?他再挣就是了。
小兰气得不行,但罗衣一派平静,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跟罗衣一起,努力经营胭脂铺子。
金香儿得了管家权,十分得意,从前压在心里不敢报的仇,也渐渐浮出水面。
她开始苛待罗衣。从衣食,到住行,总给罗衣找不痛快。
这一日,小兰从厨房里提出来两道冰冷油腻的菜,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太过分了!”
她这时才觉得,夫人开个胭脂铺子,手里有点银钱,是多好的事。
“夫人想吃什么?奴婢去外头给您买回来!”
狐媚子不是想刁难夫人吗?夫人稀罕那点饭菜吗?就凭夫人手里的银子,想吃什么吃不到?
她愈发觉得罗衣英明:“夫人,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今日,才把铺子开起来?”
一旦金姨娘得宠,必然会影响夫人在府里的地位和待遇。可是如果夫人手里有钱,不必处处向大爷伸手,那么一切刁难都不是事儿!
罗衣笑了笑:“我不晓得会有今日。但我想着,手里有点钱,总是好的。”
“嘻嘻,您又谦虚!”小兰不信她的话,夫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心里多少成算,岂会被区区一个金姨娘刁难?自此之后,她再也不担心夫人吃亏了,那些酸话也不说了。
这一日,罗衣在铺子里忙到很晚,直到天擦黑了才回到府里。
意料之中,厨房没有给她留饭。小兰叫厨娘再开火,却被厨娘拒绝了:“金姨娘的规矩,过了饭点,不许再开火。”
“好大的规矩,管到夫人头上来了!”小兰气呼呼地回来禀报给罗衣。
罗衣掐着手指头算了算:“金姨娘进府也有大半年了吧?”
“没呢,才七个月!”小兰说道,“嚣张得她!等大爷腻了她,看她哪里哭去!”
大爷才不是什么有情郎呢,能把夫人抛到脑后,就不会一直宠着金香儿。小兰等着她失宠的那一天。
“该推他了一把了。”罗衣起身掸了掸衣角,抬脚往外走去。
“夫人,您去哪里?”小兰连忙跟在后头,发现罗衣朝金香儿的院子里走去,顿时兴奋起来。
夫人很少搭理金香儿,但每次都叫金香儿很不痛快,这是要收拾金香儿了吗?
藏香院里。
金香儿偎在许连山的怀里,娇哝着道:“夫人不会怪我吧?我可不是故意针对她,实在是府里没有规矩不像话,过了饭点就不能开火。若是因为她是夫人就破了戒,叫我以后怎么管家?”
“不怪你。”许连山把玩着她的手指,“她敢怪你,有大爷给你撑着!”
他本就不满罗衣推三阻四,不帮他管家。想起那日罗衣的推拒,再想想如今金香儿给她吃的暗亏,心里很是得意。是她说的,让金香儿管家,那她就别怕吃亏。
两人正在院子里腻歪着,就听到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
说不出为什么,两人只觉得那脚步声别有韵致,好听得紧,不知不觉停下说话,朝门口看去。
只见罗衣提着一只红灯笼走进来。
柔软纤细的身段,随着走动而轻轻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