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林如萱的美名传遍京城。
帝后双双夸赞,这等殊荣,即便是在勋贵云集的京城,也属罕见。
那些平日里门槛颇高的府邸,纷纷差人送来帖子,或设赏花宴,或摆品茗会,无一不是以能邀请到林如萱为荣。
林如萱全拒绝,以为父亲林见山守孝为由闭门谢客。
这时代对守孝没有那么苛刻,只需闭门守孝三个月,食素一年,孝服一年,以及一年内不得举办喜宴便算过了。
其余正常出门与赴宴都没问题。
因此林如萱守孝三个月结束后,林府门前立即车水马龙,往日里略显安静的街巷,竟因这股热潮变得热闹非凡。
林如萱也不失礼地挑了几户声望较高的府邸赴宴。
“小姐,侍郎府的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今日林如萱要去参加的是萧侍郎夫人举办的赏花宴,时间未到,侍郎府的马车已经来接,足见盛情。
林如萱换上一身素白的衣裙,带上几个侍女和护卫,乘上侍郎府马车。
萧侍郎府的花园里早已宾朋满座,各家夫人小姐齐聚一堂,笑语如花。林如萱刚踏入园门,便被众人的目光团团围住。
“这便是林淑人吧?果然是端庄贤淑的模样!”
“小小年纪就有三品诰命,还得帝后青睐,真是京中各家女儿的表率!”
“快请上座,我们这群老太婆专等见见林淑人呢!”
众人簇拥着林如萱往主位走去,她一路含笑颔首,礼仪周全得挑不出半分错处。
待坐下时,林如萱才借着端茶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扫过身旁的几位命妇。
左侧坐着的是户部尚书的老夫人,鬓发已染霜色,穿着绛紫绣福字的褙子。
右侧是御史大夫的母亲,手里转着佛珠,眼神锐利。
斜对面还有几位同是三品诰命的夫人,竟都是年近半百的老封君。
林如萱心中了然。
寻常官员的正妻多是四品或五品,三品以上,大多是家世显赫或功绩卓著者的官员生母才能得此殊荣。
她一个十一岁的少女能获此诰命,全因她亲爹是个有手段的权宦。
与这些熬了大半辈子才挣得诰命的老夫人们相比,实在是异数。
席间,夫人们起初还只是客气地问些琴棋书画的话题,林如萱应答得从容不迫。
后来不知是谁提起了家中庶务,尚书老夫人叹着气说:“如今的年轻媳妇们,见识太浅,连如何打理人情世故都不懂,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这话一出,几位老夫人都纷纷附和,抱怨起家长里短来,倒忘了试探林如萱。
林如萱静心聆听,偶尔插言,虽言语不多,却总能切中要害。
毕竟是当过公主的人,对于打理中馈,朝堂局势等,她虽不敢妄议,稍微引经据典,不失分寸地说几句还是没问题的。
尚书老夫人眼中闪过惊喜,指着林如萱笑道:“没想到林淑人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这哪里是小姑娘家,分明有当家主母的气度!”
众老夫人纷纷点头。
她们对自家的年轻儿媳都有不满之意,嫌她们见识浅太轻浮等等。
相较起来,十一岁的林如萱显得沉稳干练多了——主要也不是自家的儿媳,自然对她赞不绝口。
当家老夫人的青睐,比帝后的夸赞更具有权威性。
京中世家大族选儿媳,最看重的便是持家能力与沉稳心性。
林如萱本就有三品诰命加分,又被夸“有主母气度”,瞬间成了各家长子嫡孙求娶的最佳人选。
短短半月,前来提亲的媒人络绎不绝,名单上的名字从新科及第、前途无量的翰林学士,到根基深厚、门庭显赫的世家嫡子,甚至还有几位手握兵权的将军府公子。
这些人要么才华横溢,要么家世显赫,随便挑出一个,都是旁人趋之若鹜的良配。
京兆尹府的张夫人因与林如萱交好,被多家委托前来说媒。
考虑到林如萱孤家寡人,以这时代的思想,肯定是嫁人生子,有家人陪伴最好。
因此热心的张夫人特意挑了几个家世人品不错的来说给林如萱。
“你瞧瞧,这是新晋的翰林张大人家嫡长子,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还有镇国公府的嫡孙,虽说排行十一,将来家产分得少,但家世显赫,人品端正。”
“吏部侍郎家的嫡次子,温文尔雅,与你倒是相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