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金枝玉叶,也要讲个理字。她贵为公主,难道还能因这点口舌之争就治我们的罪不成?”
卓鹤卿晨间见魏极莹执意拉着沈月疏下厨,便知她心思不纯;后来瞧她故意将最费手的螃蟹与黄鱼留予月疏,却半句不许仆役上前搭手,已暗骂她心思歹毒。
待到了午膳,魏极莹又端着架子阴阳怪气,字字句句都往沈月疏身上戳。
他便已是强压怒火,若不是还记着她金枝玉叶的身份,顾及着皇家颜面,怕是早已按捺不住,抬手便要让她吃一巴掌。
他越想越觉得午膳时回敬公主的那番话,句句精妙,字字珠玑,不禁抚掌自得:
“我今日席间说的那些,岂是捺山书院那些老学究能信口拈来的?读书再多,终须融会贯通、随机应变才是根本。那程——”
他本欲脱口而出“那程怀瑾可有这等急智”,却猛然想起前些时日两人间的龃龉,话到舌尖急转,生生咽下那个名字,改口道:
“那成日捧着圣贤书的,怕是一个时辰也想不出这等机锋!”
“你自是悬河曜灵、慧业灵文,”
她眼尾轻扬,语带戏谑,
“倒教我担心——这般耀眼的郎君在她面前显露风华,若被她抢了去,我可该如何是好?”
沈月疏与魏极莹原本无冤无仇。
可那人看她时如看青苔上霜痕的疏离,转向鹤卿时眼中却倏然燃起的灼灼明光……
她的思绪越飘越远。
是了,从前的卓鹤卿确实是清冷孤傲的近乎不近人情,那样的性子,自然难让人亲近。
可如今……如今被她一点一点捂热了,教会他何为温情,何为牵挂,竟似一块璞玉被细细打磨出了温润光华。
这么一想,她心里反倒更不是滋味了。
他确实娶过几回亲,可那魏极莹不也嫁过人吗?
他膝下有两个孩儿,那公主不也带着三位小殿下?
真论起来,倒也算得上是……半斤八两。
不会她辛苦这一场,竟是替旁人做了嫁衣?将这冰山化作了春水,反倒方便了后来者撷取?
卓鹤卿闻言却眉眼舒展,眼底漾起明晃晃的笑意,扬声道:
“若真如此,为夫从了便是!也算是皇亲国戚了,你也跟着沾沾光。”
见沈月疏不搭理自己,卓鹤卿伸出手臂,将沈月疏圈入怀中,继续卖弄文采: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