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庄子上。
白氏接过药碗,仰头灌下那苦涩刺喉的汤药,强忍几欲作呕的冲动,将空碗重重搁在案上。
“夫人,崔神医说了,这药虽苦,但只要再服三日,您体内的毒便能尽数化解。”嬷嬷低声劝慰。
白氏垂眸冷笑,眼中翻涌着刻骨的恨意。
“十多年前,那老东西就处处刁难我。
若非她从中作梗,太子当年宠幸我时,就该将我收房,何至于让我继续做个低贱的奶娘?”
她指尖掐进掌心,嗓音森冷:
“如今倒好,卸磨杀驴——我为她养大了先皇遗脉,她却要置我于死地。
呵……可惜啊,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我还能活下来。”
白氏缓缓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狠毒:
“既然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嬷嬷有些心惊,不知道夫人要做什么。
可夫人却是她从小看着长大,她不忍夫人出事。
见张嬷嬷神色担忧,白氏这才忍下心头之恨拍着她的手宽慰:
“嬷嬷别怕,我行事自有分寸。
你是我的奶嬷嬷,当年您摔断腿不得不来到庄子上将养,不然我哪里会被那个老太婆得手下毒。”
“夫人,那如今您想怎么做?”
白氏看着庄子外头那片林子幽幽道:
“苏禾在隔壁庄子吧?”
“大小姐?夫人您是想?”
白氏冷笑:
“这些年苛待亲生女儿,不过是为了向太皇太后表忠心——看啊,我连自己的骨肉都能牺牲,又怎会亏待太子遗孤?可结果呢?兔死狗烹!”
她忽然转身,眼中迸出骇人的亮光:
“嬷嬷,派人去城里散个消息。”
“就说——”白氏遥望远处层叠山峦,一字一顿道:
“先太子未死,正暗中谋划,要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嬷嬷倒吸一口凉气。
“我要让那老东西,”白氏红唇勾起一抹森然笑意:“自顾不暇,自食恶果!”
苏禾哪里知道白氏居然还能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
此刻,看着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嬷嬷终于召见,她知道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刻意画了寡淡而又虚弱的妆容。
可即便如此也难以掩盖她本来就不俗的容貌。
一袭深紫色长袍,看起来笨重不少,但却能恰到好处的将腹部遮住。
她打扮的越憔悴,太皇太后他们便越高兴。
只是让苏禾没想到的是,还未进入大殿便听到了太皇太后和白琉璃的谈笑声不断。
苏禾看了一眼神情肃穆站在殿外不发一眼的崔嬷嬷。
看来不仅是她,只要这位重孙女出现,就是伺候了她一辈子的老人也得排到最末。
苏禾不动神色等着大嬷嬷前去汇报。
崔嬷嬷也在这时转头看向了苏禾。
见她神情憔悴,眼底青灰一片,站在那里摇摇欲坠,有些不忍,可到底不敢多说。
毕竟她也没想到太皇太后当日会用蛊毒控制姑娘。
明明不需要的。
姑娘不是那种人的。
可太皇太后一意孤行,她知道时已经晚了。
身为奴才,主子的话就是命令,再怜惜旁人也轮不到她做主子的主!
许是故意刁难,苏禾硬是又站了一刻钟才被放了进去。
可进去后,苏禾跪地行礼便站不起来了。
太皇太后见她如此满意至极!
而白琉璃第一次看到苏禾匍匐在地对自己俯首称臣的样子,只觉得大快人心满意至极!
她苏禾也有今天!
“今日陛下召见你可拿到解药了?”
白琉璃闻言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禾。
她中毒了?
好在她反应极快,立刻收敛心神安静站在那里。
“太皇太后,臣女知错!”
苏禾一服软,别说太皇太后就是白琉璃也觉得过瘾。
“念在你是初次,这次哀家就原谅你!但再有下一次……哀家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臣女叩谢太皇太后恩典!”
“只谢哀家可不行!”
苏禾知道,她是故意折辱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