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所有属于少女的明快天真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沉积多年的、阴毒的戾气。那双眼睛死死钉在气息微弱的苏禾身上,嗓音变得沙哑如磨砂,活像从坟墓里爬出的老妪:
“本来还想发发善心,看你为自已孩儿搏命的样子,赏你一个全尸安安静静地去……可惜啊可惜,你竟敢让人把孩子带走了!”
“那老婆子我就只能亲自送你上路,让你死也不得安宁!”
崔一谷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心跳如擂鼓,可他手下缝合的动作丝毫不敢停,每一针都关乎苏禾能否有一线生机。
一根银针刺下,苏禾强撑着涣散的神智,艰难地抬眼望去——
那是许玲儿的脸,却嵌着一把苍老恶毒的灵魂。
是……大嬷嬷!
竟然是她!
“大嬷嬷”握紧那柄染着苏禾鲜血的短刀,步步逼近,干瘪的嘴唇勾起残忍的弧度。
刀锋抬起,眼看就要狠狠刺下——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困兽濒死的怒吼炸响!
原本跪倒在地的单简,如同被彻底触怒逆鳞的凶兽,猛地暴起!他眼中再不见丝毫泪光,只余下滔天的血海和毁天\\灭地的疯狂。
他甚至没有去捡自已的长刀,而是就手抓起地上那柄苏禾用过的、沾着她热血的小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捅\\进了“大嬷嬷”的后心!
一刀贯入!
“伤她者……死!”他从齿缝里挤出诅咒般的低吼。
不等对方反应,他猛地拔出刀,再次疯狂捅下!第二刀!第三刀!刀刀致命,滚烫的鲜血喷溅在他脸上、身上,他却毫无所觉,眼中只有绝对的冰冷和杀戮。
“你……是……单简……?”
大嬷嬷艰难地扭过头,瞳孔里映出他修罗般的模样,充满了难以置信。
“谁伤她至此……”单简的声音嘶哑得如同地狱传来,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平静,“我必将其……碎尸万段!”
“大嬷嬷”唇角溢出浓黑的血液,身体软软瘫倒。
可就在彻底气绝身亡的前一瞬,她喉咙里竟猛地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绝非人声的怪叫!
那叫声如同某种邪恶的讯号。
顷刻间,破风声骤响!数十名黑衣死士如同鬼魅,从门窗各处涌入狭小的室内,杀机瞬间将房间填满,水泄不通!
单简毫不犹豫地拾起自已的长刀,横身牢牢护在床榻之前。
他染血的背影挺拔如孤峰,决绝地挡在苏禾与所有危险之间。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
苏禾的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崔一谷正全神贯注地进行最后的缝合,针线穿梭在那道狰狞的伤口上。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绝望、心痛,和一丝微乎其微的、不敢奢望的希望。
或许……还有救呢?
这个念头成了支撑他所有意志的最后稻草。
他转回头,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敌人,手中长刀嗡鸣,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煞气。
“想动她——”他声音嘶哑却如惊雷炸响,带着碾碎一切的疯狂与霸气,“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今日我单简在此,尔等魑魅魍魉,休想再近她半步!”
“若天命绝我夫妻之路——”
他狂笑一声,刀光如匹练般斩向最先冲来的敌人,血光迸现:
“那便黄泉相伴!生死同衾!”
他一步不退,刀锋卷起血雨腥风,以身为盾,以命为赌,死死守着她最后一线生机。
纵然身死,魂亦同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