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既怀八点到家。房子是现买的。
短时间内他不会再有工作变动,周颜仪又不住二手房,所以全款买了中光苑的精装房。甲醛味还没散,就搬进来了。
房子不算大,毕竟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谭既怀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但装修奢华,家电家具全都用最贵最好的,一张床垫就上百万,说是可以记录床上运动的次数。
高科技。
门一打开,冷火秋烟,光源充足。
谭既怀皱眉,总觉得灯的瓦数过于高,家里这位又喜欢把灯都打开。
“今天回来这么早?”
周颜仪在沙发上涂指甲油,花花绿绿的,刺鼻气味把甲醛都盖过去。
沙发四周堆满带有大logo的手袋,一看就知道又去扫货了。
谭既怀弯腰捡起脚下一个抱枕,问她:“吃了没。”
还没卸妆的女人瞥他一眼,伸出细白嫩肉的芊芊玉手,轻轻吹气:“这时候才关心我吃没吃,谭书记,在家里就别和自己老婆做面子工程了。”
谭既怀没理她,脱下外套自顾走去厨房。
房子其实很空旷,很多东西都没落实,穿棉质拖鞋走几步都会有回音。
周颜仪嘬一口芝士奶盖,从后欣赏谭既怀迷人的举手投足。
他常年健身,一身精肉,挽起衬衣袖子露出的手臂上有条条分明的青筋,抬手去按抽油烟机,腕表折射出光。
矜贵淡漠,烟火气也显得清冷。
周颜仪忽然觉得小腹空虚得紧,跳下沙发走到他身后,探头探脑。
“我也要吃。”
二十来岁的女孩,声线娇软,说什么都像是在撒娇。
谭既怀不动声色看她从自己手臂钻出来的脑袋,语气已经温了。
“不是要减肥。”
她狡黠似的佯装不知道自己红唇上有一圈白色奶沫,仰头眨眼睛,“反正你又不会嫌我胖。”
谭既怀被浓重的果香包围,搭在开关上的左手换了个方向。
刚打起来的火骤然熄灭,无声无息的。
“嗯……”
周颜仪在他宽厚炽热的掌中换个方向,腰抵在大理石的边沿,颜色未干的十指灵巧解开跳动的金属扣。
灯光幽暗的厨房,没有油烟白雾,却瞬间热气涌动。
奶油甜腻如风席卷口腔,谭既怀额头的川字纹像沟壑,只有此刻,岁月才能肆无忌惮地展示它狂风过境留下的痕迹。
年轻女孩喜欢吃芝士、奶油,一切甜的东西。
不是清甘的茶味,微涩、发苦。
窗外突然开始下雨,全自动窗帘缓缓合上,细娇软语比雨还要沁人心鼻。
谭书记、既怀、谭市长……
一声声被面色胀红、肌肉膨勃的男人撞碎。
周颜仪觉得身处云端,作为一个女人,被填得迷漫。
“老公,我今天看了新闻发布会。”她断断续续在他耳边吐气。
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拒绝一个白日衣冠楚楚、高冷禁欲,在无数闪光灯中面不改色的男人在隐秘的夜里勃发的情欲。
“阿怀。”
谭既怀的青筋充血,零星意识里,再度迷乱,被听不见的雨声纷扰了时间概念。
事后,周颜仪懒懒窝在蚕丝被里不想动,最后是谭既怀抱着她去的浴室。
在外总是打扮时髦的俏丽女郎,实际上是个懒鬼,逛街累了有时候连澡都不洗就上床睡觉。
但那是谭既怀睡办公室的时候。如果要和谭既怀同床共枕,她还是比较乐意装一下的。
比她多活十六年的男人不动声色,什么都懂。
很多女人都是这样。
在外雷厉风行,体面风光,回到家是个老公不帮忙连脚都懒得洗的邋遢女人。
谭既怀没有在浴室纵情的习惯,他自己去书房冲了个澡,躺回床上抽烟。
拿出手机慢慢划,消息多得他分不清谁对谁,什么时候发的。
一个陌生的号码,却格外显目。
“珠城变化好大。”
“出了机场我不认路,连车都打不到。”
“能来接我吗。”
谭既怀眼角带霜,没有丝毫欲望残留,面色晦沉。
今天发布会结束,他觉得领带勒得脖子疼,偏偏又松不开。
打了死结一般。
可周颜仪明明已经在努力对着模型联系打领带了。
她立志做一个合格又上进的书记夫人。
三个小时下来,面对媒体尖锐的问题,闪光灯像锋利刀锋,刺得眼珠干痛,他难得在市委大楼发了一通火。
问题和事先采访稿完全对不上,他觉得所有人都在针对他,于是他同样冷酷无情地回击回去。
用简洁、狠戾的话怼得别有用心的媒体哑口无言。
偏偏这时候,夏茶敲门告知他,律师团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