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江育阳,你在监狱里表现良好,可以提前两年出狱了。”
监狱的门打开,阴云笼罩大地。
他望向漫无边际的天空,眼中黯淡无光,没有重获自由的喜悦,只有无尽的迷茫与伤感。
他想,还不如关一辈子。
一阵凉风吹过,四周空荡荡的,只停着一辆敞开车门的车子,一个光头男人半躺在驾驶座上,百无聊赖地打着手机游戏。
他长长地叹了一声,倚靠墙壁,静静等待。
游戏失败了,光头男人烦躁地扔下手机,来到紧闭的监狱大门前,喃喃自语:“怎么还不出来?”
光头男人等得焦急又无聊,无意中瞥到墙边有个人,忍不住上前搭话:“等人接?”
江育阳点点头,“快到了。”
“我今天来接我兄弟出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光头男人像是同他聊天,又像是自言自语。
江育阳没有接话,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光头男人觉得自讨没趣,沉默下来,不禁打量他。
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发旧却又干净的深蓝色夹克衫,可以隐隐地看到肌肉线条。
他的相貌周正,气质成熟。小麦色皮肤,剃着板寸,留着淡淡的胡茬,眼眸深邃沧桑,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光头男人好奇,随口一问:“犯的什么事?”
“杀人。”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光头男人心里一怵,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虽然有些颓废,但眉眼透着正气,一点也不像杀人犯。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光头男人没再问下去,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他一根烟:“来一个。”
江育阳摆摆手,礼貌地拒绝:“我女儿不喜欢我抽烟。”
光头男人收回了手,想不到有胆量杀人的男人竟然怕女儿。他嘲笑了声,点燃香烟,“你一个老子还怕她一个小的啊?再说她又不在这里。”
“她的确不在了。”江育阳落寞地回答。
一辆白色的车驶来,车喇叭响了两声。
接他的人来了,江育阳从忧伤的情绪中脱离。
那是他的发小,赵易安,一位很出色的律师,两人的关系很亲,胜似一家人。不过已经十年没见面了,记忆中最后一次见面还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没想到赵易安会来接他出狱。
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可又不知如何面对他。
赵易安停好车,眉头紧锁,神色复杂,纠结了半分钟才下车,满脸笑容地向他走去:“恭喜你啊育阳,提前出狱了。”
赵易安正要抱他时,他的手里拎着行李,阻碍了动作。
两个人都僵住了,气氛有些尴尬。
“上车吧。”赵易安干笑了声,拿过来行李放到后备厢里。
一阵凉风吹来,江育阳神色黯然,赵易安和十年前没什么变化,只是关系比想象中的还要生疏。
不过,他知足了。
他毕竟是个杀人犯,不知有多少朋友远离他,淡忘他。
他露出真挚的笑容,“当年帮我打官司,现在又来接我出狱,真不知道怎么谢你好了。”
赵易安手中的动作一停,扯出一抹苦笑,“可当年也没能帮上你。”
话音落下,他放好行李,关上了后备厢。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江育阳说。
赵易安为他打开车门,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后悔了吗?”
“没有。”江育阳坚定地回答,和十年前的态度一模一样。
赵易安启动车子,电台里播放欢快的音乐,两个人沉默无言。
江育阳透过车窗,看着渐行渐远的监狱,记忆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候,他捅死了杀害女儿的凶手,判了刑。
监狱里,赵易安来探视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的手是救人的,你怎么能杀人呢!凶手判了无期徒刑,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啊!”
他愤恨地反驳:“可那个畜牲还活着!就算一辈子关在监狱里,他也是活生生的人。我女儿死得那么惨,可杀她的人还活着,这公平吗?”
赵易安哑口无言。
他颤抖的手紧握话筒,咬牙切齿地说:“不管是法律还是道德的惩罚,他都应该死!他既然有手段让自己从死刑变成无期,那他也可以为自己减刑,甚至做不了几年牢就出来了!他就是个冷血的畜牲,毫无悔意!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是错的,不杀了他,我愧对小晗。”
赵易安默默地流下了泪,他虽然是他的好兄弟,可他也是个律师,他要时刻保持清醒,保持冷静,决不能被情绪左右而做出冲动的行为。
赵易安收敛了语气,耐心地劝导:“育阳,我也为小晗的死感到很难过,可现在是法治社会,以暴制暴的封建时代已经过去了,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你很清楚这点道理,你应该理智,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