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也是罪臣所刺。臣认罪,但凭皇上处置。”
御史中丞说:“朝中皆知大理寺卿与摄政王交好,为避嫌远疑,臣恳请皇上先将其关押在御史台的大牢内,之后案件的审理皆选他人负责。”
关于这个案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只因何湛当场认罪伏法,舆论才不至于甚嚣尘上,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何湛这么多世在监牢里进进出出,锁了又放、放了又锁的事没少经历,故而心态也算平和,至少他每天都能洗洗脸什么的,不至于太过难堪。
最坐不住的人是宁晋。他将风言风语压下,费了不少工夫,再见到何湛已经是几天后的事。
夜里皇上亲自提审何湛,可叫牢头吓得不轻,监牢里潮湿晦气,实在不是皇上能待的地方。
宁晋将四周屏退,打开牢门坐到铁床上,何湛热得难受,缩在一角倚着墙壁取凉,与宁晋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
宁晋将扇子展开为何湛送风,说:“很快,朕就救你出去。再忍一忍。”
“谢惊鸿曾告诉我,金远晟是皇上救下的。”
宁晋:“你知道他说得是假话。”
“朝堂上再见到金远晟,皇上似乎并不惊讶。”
宁晋沉了口气,见是瞒不过,坦诚道:“他来见过朕,拿捏着你的秘密来跟朕做交易,说要在朕给他留一席之地,所以朕留用了他。后来朕发现他与谢惊鸿私下往来,故而打算灭口,不过…谢惊鸿把他救走了。朕那时候不知道,他指得是这件事。”
见他细细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何湛心上一轻,像是落了千斤石万斤铁一样。想想前世如此多的误会,或许就是因为他们之间一个不问一个不说产生的吧?
“皇上不害怕臣吗?”
“我的命都是你的。倘若当初杀死杨坤就能换你平安,换雍州百姓平安,朕庆幸你能动手。”宁晋擦了擦他额上的汗,轻声说,“在朝堂上,你不必认罪的。朕要保护的人,谁也动不了。”
“我不愿你为我立于不仁不义之地,即刻认罪伏法,才能避免此事发酵。而且,我另有打算。”
宁晋拒绝道:“不许。”
“无臣…”
“你少哄骗我,这么多次,你以为我还会上当?”
之前在雍州,何湛趁他醉酒偷偷跑到韩家军营地中去,独自一人去解救杨英招,何湛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毛病是好不了了。
何湛沉着自若:“我有把握能够拿下谢惊鸿。我想向天下证明,我爹虽是叛国贼,可我不是。这是一个机会,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民间如何议论,何湛心里跟明镜似的。谢惊鸿一日不死,何湛就要背负一日叛国贼儿子的骂名。
宁晋说:“叔…你想做的,朕可以做。”
“臣能做什么呢?万事俱备,能不能成全凭皇上的定夺。”
“你想让朕做什么?”
何湛:“谢惊鸿势必要拿此事离析雍州士兵的军心,为保险起见,现下最要紧的是将雁北军调过去。臣…希望皇上能请宁祈回朝。”
纵然宁祈犯下刺杀君王的大罪,但他在朝中的威望还在,而且何湛了解宁祈,他不是一个为一己之私就置整个靖国不顾的人。如此关头,朝中年轻将领缺乏实战经验,老一辈的将领体力不比往昔,敌不过长途跋涉的艰辛,请宁祈来率领雁北军最为合适。
“允。”
宁晋连问都不问。
何湛手上的筹码,宁晋知道的一清二楚,若何湛有七分把握扳倒谢惊鸿,剩下的三分皆由他来掌握。
作者有话要说: 宁晋:我是叔永远的护盾。
何湛:想永远保护宁晋。
越狱
圣旨送到清风观,宁祈顿了很久没接,玄机子说:“去吧,也算帮你师叔了却一桩冤债。”
因此次战事爆发得急,宁祈回京后就受虎符,即刻启程赶往常州。
在走之前,宁祈在牢中见了何湛一面。想来他们也未分别多久,可再见时仿若隔世,来京那年何湛虽谈不上圆润,但好歹身形精健,如今却是瘦骨嶙嶙,还偏偏身处囹圄。
何湛见宁祈一身道袍,仍然美得风华绝代,叫人移不开眼睛。若是他不总板着张脸,多笑一笑,兴许会更好看。
“听说是你举荐?”
“我可是拼着摄政王的位置推选得你,可莫要让‘为父’失望。”
强行“为父”一波,气得宁祈顿时变了脸色。即使到如此关头,何湛还是那么讨人厌!
“滚!”
何湛苍白地笑了几声:“宁祈…记着,可别死在战场上。”
“你都能活下来,更何况是我?”
何湛吹牛皮:“那不一样。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能跟我比吗?”
宁祈抿唇:“我也不是好人。”
何湛失笑:“行。您看,我在这儿也出不去,不好相送了,祝你腰好腿好身体好,早日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