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珂昏睡了许久,双目紧闭,呼吸很重,他似乎梦魇,嘴里呢喃着不停,却始终断不了小矮子叁个字。
纹轻孤在旁打坐,桌上的炉鼎在冒烟,味道有些奇怪,带着一丝血腥味,深吸一口之后,又在喉咙口泛起了些许甜味,一个多时辰之后,纹轻孤从入定中醒来,冷眼相看床边躺着的鸣珂犹如死了一般,毫无反应,顿时冷哼了一声,伸手一巴掌拍了对方脑袋一下,鸣珂受此刺激,登地睁开了眼,没有聚焦的胡乱转动了眼珠子,灵魂出窍的茫然声:“啊?”
“啊什么?被人打成这样,我能救你回来就不错了。”
鸣珂还在发愣,他七窍未能回归理智,只是呆看着纹轻孤,一时觉得对方有些陌生。说话的表情,语气还有动作,和印象中那个犹如高山之巅的雪中之花截然相反。但是很快鸣珂的大脑就运作起来,他想起了自己追着瞿东向下落,路上遭到了埋伏,好在对方轻敌,远远飞来一刀刺中他胸口,连不近身查看就走。幸亏他胸口藏了个东西,那是夜市时候他偷偷买下本想送给瞿东向的礼物。
他凭着从小流浪的本事,打听探路追踪,最终到了一处别庄,刚推门进去,就看到院落有两名男子,对着他杀气腾腾模样。其中一人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美若天仙一般,可动起手来狠毒无比,速度极快,他那点街头叁脚猫的功夫,根本半招也抵挡不了。
他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可如今纹轻孤说救了他,那么他有没有救下瞿东向呢?
“纹少爷。你有没有看到带走瞿东向的人?”
“瞿东向?”纹轻孤的声音低沉的几乎是气流穿过一般,他已经出离愤怒了,闹了半天,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闺名,他这么宝贝,这么执着想爱的一个人,他却对她什么都不了解。
纹轻孤勉力克制着狞笑的表情,继续道:“她被人带走了。”
“带走了?谁?你没救下她吗?”鸣珂急了,这么长时间了,他昏睡那么久,只怕瞿东向要遭毒手了。他伸腿又伸手,强撑着要下床,起身还没站稳,又脱力重重砸回了床上,头脑发发晕,鸣珂强撑着天旋地转,不肯让自己倒下。
纹轻孤单手在身后摩挲着那本古籍,视线落在了鸣珂腰侧,轻声道:“就是打伤你的那两人。他们本事很高,幸亏有一名高人经过,才让你免遭毒手。”
鸣珂浑然不关心自己这条性命,他念着瞿东向,再次追问道:“那为何没救下东向?”
“他们带着人就消失了。高人也追不上。”
“纹公子——你赶紧下命令全城追捕吧。趁着天还未大亮,他们应该出不了城的。”鸣珂急得拽紧了纹轻孤双臂,他犹不死心,可眼前能帮他的也就只有纹轻孤了。
纹轻孤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鸣珂抓住自己的双手,黑暗中烛火在他黑瞳里跳跃,亮的格外出奇,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下沉,一点点沉降到了地狱,那里黑不见底,是一片无尽的寒意。如果不是对方还有用处,他很想此刻就剁碎了这双手,这样的人也配碰他?
鸣珂心急如焚,看不透他沉默背后的鬼面,那是一张遮掩了将近二十年的面具,在一夕之间骤然睁开了狰狞的目光,仿佛一尊洁白无瑕的圣物,顿时成为了邪祟,妖气冲天。
“她根本不是什么则夫人对吗?”
鸣珂一愣,不知道纹轻孤如何得知的。当时东向和他说的时候,可是再叁让他保守秘密的。但这个时候他也未作多想的点头道:“是啊。她叫瞿东向,纹少爷,她一个姑娘家,被人带走这么久实在太危险了。”
“那么你知道她来自哪里吗?”纹轻孤觉得自己问出的声音都有些飘,飘的太远,已经在遥想了。
鸣珂一愣,他不明白纹轻孤这个关键点上怎么还这么拖拉,转而一想纹轻孤兴许是想要多了解情况,可以更方便部署抓住歹人。
“她只说自己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具体哪个城池,我没打听。难道歹人和她故土有关吗?”
“嗯。”纹轻孤突兀的一笑,又接着道:“是挺远的。隔了四百多年。”
“什么?多少年?”鸣珂一开始以为自己受伤,伤到了耳朵,才会听成了一句荒唐话。
“四百多年。鸣珂,她是为了你而来吧。坤族最后一个族人。”
这回鸣珂听得清清楚楚,血色尽褪,他仿佛在眼前掠过了刀光血影,他双手一缩,眼神泛起了戒备,冷下了声音道:“纹公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是瞿东向被带走前喊着让我保护你的。她从四百年之后而来,只是想来拯救你。可是最后还是被和你们作对之人给抓了回去。”纹轻孤觉得谎言在刺激他的神经,他头一次发现礼义廉耻都是扯淡,在虚伪和邪恶之间,他体会到了快感,而这种似乎与身俱来的本事,让他开始膨胀,开始不满足。谎言不算什么,用谎言编织成一把杀人如麻的刀,才更加的畅快。
鸣珂听着纹轻孤徐徐道来他昏迷之后的事情,从震惊到不可思议,到最后鸣珂面无表情的垂下了眼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