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冰会说问心无愧是口是心非，但她没办法退出，她没办法离开有枫在的地方，拿着枪暗地里保护人们，看似伟大实则危险无比。凉冰所处的特种部门，专挑孤儿训练，经过不断的考验，最后成为她们现在的样子。基本上都是以一到三人一组为单位，进行各种暗杀任务，原则上暗杀的对象都是国际级罪犯，这工作的酬劳没话说，因为那是同等的恐怖险境，一步走错就是死，或是比死更惨。

凉冰有时害怕、有时无奈，又有时是感慨。她其实也想过普通女人的生活，可这份工作是唯一可以触摸到枫的方法，她们三人都是枫一手训练出来的。枫是天才，学习能力很强，虽是好色了点，但做事俐落，认真敬业，个性不拘小节随性瀟洒，身上还有一股莫名的正气，然而也是逃脱不了双手染血的命运，这是枫唯一不喜欢这工作的缺点。

凉冰有天对枫说，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要做了。枫笑着亲凉冰的脸跟她说，普通人过的寧静生活，就需要她们这种人来守护，所以她从军职退伍后，就心甘情愿到这部门来完成理想－世界和平，大家快乐。凉冰当时很崇拜，所以也想跟她一起完成这个梦想，却不知后来枫改变了人生的方向，因为她真的爱凉冰，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冒险拯救世界，因为她更想跟凉冰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枫喜欢凉冰在她们住的小公寓里，躺在床上看书等她回家，喜欢她们抢食物吃的夜晚，枫甚至还想过，就戒菸了吧，小ㄚ头讨厌菸味，总是包容她。

可惜，就在枫跟上司说了要退出，从此不再以杀人为业，而且除了凉冰，还有凯莎跟鹤熙，趁她们还处于训练期间，别让她们走入这世界最黑暗的地方。上司当然是不愿接受，这么有天分能力强的部下，怎能轻易放手，但枫心意已决，上司不得已，所以派她去执行最后一次的任务，跟国际刑警一起联手逮捕跨国贩毒集团-「路天」的首领－路小枫，并将其集团击破。

枫很意外，她们的名字好像，却是完全不同的际遇。听说路小枫躲了国际刑警五年，这次却突然在北区出没，之后收到消息她将会前往娱乐码头，枫预计夜晚时动手。当时凉冰非常不希望枫去，因为路小枫是出名的疯女人，杀人手段惨无人道非常可怕，身边又有几个重罪犯在护卫。

「小ㄚ头，别担心……」

「别敷衍我了，枫，你不要一个人去，我……」

「翅膀硬了吗？不听话了？凉冰，姐姐告诉你，翅膀硬了更容易折断。没事的，还有国际刑警他们，我不是一个人。」

下雨的夜晚，凉冰在街上撑着雨伞，枫抚摸她的脸，轻轻吻她。

「枫，要是你……」

「要是我受伤？凉冰，你是未来的医生，到时来治疗我，我会很乖的。反正明天雨下完了，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会哭着回来的。为那些我曾经杀过的人的，爱他们的人们。」枫说的话，凉冰不明白。

然后，你就吻我安慰我，答应嫁给我吧。后面这句话枫没有说，因为她想给凉冰一个惊喜，为庆祝重回平凡的人生。两人最后分手，凉冰记得枫被雨水打湿的身体，还有那一句等我，凉冰跟着说了我等你，但枫再也没有回家了。

眼泪落在褐色咖啡里破碎，郑郁在听，深深看着凉冰。旧事重新记起，从另一个人的口中说出，郑郁不是不想哭，是早已哭到没有眼泪了。

「枫死后没多久，『路天』不知为何莫名瓦解了。几个重要人物的尸体都被找到，包括幕后的骇客操控手、军火支援的领导、主要製毒师与路小枫的心腹大将，但唯独路小枫，所以很多人都猜她其实还活着。郑警官，蔷薇跟我说，你的女朋友已经死很久了，那你可以告诉我，路小枫的尸体在哪里？」

这些话凉冰说得没有情绪，但郑郁无法平静。

「枫竟然还要为你们哭，我真的不是很懂，凭什么？」对于凉冰的疑问，来自心底深处的最痛，郑郁不敢直视凉冰。

「是，小枫确实罪该万死，她做很多事都是仗着自己高兴，牵连多少无辜的人。我不会替她求你原谅，她做的事连我都不会原谅，但……但我原谅她的人。」

「所以你上班的时候不戴戒指。」凉冰明白她的意思。

郑郁笑了笑，突然觉得过去十年都是在等着被原谅，但那个人早已不在了。

「如、如果小枫现在就在我面前，我希望她能原谅我。」

「为什么？她绑架囚禁你，还强逼你餵毒给你，虐待蹂躪不说，你永远都恢復不了的视力，身上的遗毒时不时要发作……」

「凉冰，人的感情很复杂，真的。」

「所以你是决心不会告诉我？」凉冰要没有耐心。

「不、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小枫早就沉入大海了，我带她去的，那、那是我们永恆的回忆。」

凉冰沉默，没有表情，但内心在崩溃。

「郑警官，我这一生都没有机会替我爱的人报仇讨公道，对方却死的这么痛快……」

「你要我的命吗？凉冰……」

「我t想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