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婵抓住他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既然这么危险,去那里做什么?”
说完,她看着杨戬的目光,就立即明白过来。
她攥紧杨戬的衣袖,说:“阿兄,那么危险不必去了。”
“阿兄,”她说,“我的身体我最清楚,我这不是病,根本没有治的意义。”
她抬起头,坚定地说:“我不治了。”
杨戬抓着她的手,拉开,不容置疑地回:“不可能。”
“阿兄!”
“杨婵,”他很严厉地瞪着她,说,“我没有阻止你的选择,你也不能让我放弃。”
杨婵吸了口气,眼眶一红,她抓着自己的白发,吼道:“可是我的身体情况自己能不知道吗?我这副身体已经毁了,积重难返,你为什么要为了一点点渺茫的希望去昆仑山冒险?!”
杨戬指着远处哪吒的神像,说:“人死了你尚且妄图让其复生,你还没死,我为什么不能孤注一掷?”
杨婵一顿。
杨戬又将语气缓和下来,温声道:“你也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有危险。”
杨婵皱着眉,虽然不说,但眉宇间还是含着愁。
元宵日刚一过,杨戬便要启程了。
他走时,杨婵一路送到华山下。
华山高耸又陡峭,山上的气温往往比山下要寒冷许多,但这一次,越往山下走,寒意反倒越胜,杨婵抱着臂膀,觉得很不对劲,她抬头看着天色,见天色意外的阴沉,远方雷声滚滚,硝烟弥漫,似乎还有腥臭的血味。
她蹙着眉,心觉不详,抓着杨戬的衣袖又劝着他不要走。
她道:“我听山民们说外面在打仗,战火纷飞,死了很多很多人……阿兄,外面很危险。”
杨戬听着这话却觉得有些荒谬,他扯开了杨婵的手,将自己的衣袖收回,淡道:“凡人打仗关我们什么事?这仗总不能波及到昆仑山去?婵儿,你多虑了。”
杨婵莫名心慌,听着杨戬的话,还是踏实不下来。
她伸出手,比出尾指,要跟他拉勾,她说:“那你快去快回,如遇危险,赶紧回来……我的命不能拿你的命去赚来。”
杨戬见状,叹了口气,抬头揉了揉她的头,无奈地说:“我知道了。”
他转过身,向后走了数米,转过头,见杨婵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中忧愁不散,杨戬又叹了口气,一手压着斗笠,一手抬起,向前摆了摆,劝道:“天寒地冻,莫要惹了风寒,让我担心,回去吧。”
杨婵回去后,日夜忧心,辗转反侧,夜夜难寐。
四象不知家里有了变故,一天到晚还是嘻嘻哈哈,哮天犬的毛都不知道被她薅掉了多少。
一直到初夏天暖时,杨戬也没有任何消息。
忧思过重,加之过度操劳,杨婵到了暖和的夏日还是生病了。
她咳嗽个不停,压住了外面的蝉鸣,哮天犬听着她的咳嗽声,“嗷呜”一声,叼着药包催着她吃药。
小保姆哮天犬是真的很辛苦,左一个薅毛的小祖宗,右一个不治病的大祖宗,整天忙活个不停,再这样下去,都要被逼得说人话了。
杨婵摆了摆手,抚摸了哮天犬的头,压着咳嗽说:“忙,不必了。”
说罢,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哮天犬低低哀鸣。
她手里拿着香,照常给哪吒上香,她双手合十,低声念过安魂词后,抬起头,看向哪吒,说:“阿兄出走日久,一点消息也没有,你有什么办法吗?”
问题是抛出来了,但她其实没指望哪吒能回答。
自上次的异常后,哪吒就再没有任何反应,好像那一次异常就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然而,这一次出乎她的意料,神像里隐隐泛着金红色的光芒,她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去揉眼睛,却见那红光越来越盛,神像外包着一层层浅浅的光,勾勒出一个人形。
杨婵瞪大眼睛,从地上爬起来,站了起来。
她忍不住喊:“哪吒!”
那层光只包裹出一个人形,外面,里面,都没有任何变化,但是里堂荡出清晰的声音,他轻声唤:
“杨婵。”
杨婵霎时间落下泪来,她掩耳盗铃这么久,终于看到了真正的希望。
看到她的泪珠从眼眶中滚下来,那道红光化作了一道风,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杨婵的面前,它有形无状,轻抚过杨婵的脸,然后轻轻擦去了她落下来的泪水。
杨婵又哭又笑,她说:“你等等,我去乾元山请真人,我,我这就去。”
话落,她转身就往外跑,此时日落西山,道观里进贡的山民稀稀拉拉,慢慢悠悠,就只有杨婵着急忙慌地往外赶。
她在哮天犬颇为疑惑的目光中跑过了道观中的走廊,从前庭跑向□□,拉走了一直在吃饭不干活的马。
这马是太乙送的,极有灵性,识得路途,可以带她尽快赶向乾元山。
她被高兴砸得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