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脸上有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是并不妨碍风华和俊美。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个没有心的刽子手,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周墨行微笑,很从容:“当然是为了让楚家那边看到,我已经尽力了,见过你了,至于你之后想要对楚家怎么样,就不关我的事了。道歉,这绝无可能。”
不可能为了楚家道歉。
也不可能为了当年黎家的惨剧道歉。
多么刺耳又是多么真实的一番话。
黎宴南感觉到周身的血液似乎是要凝固了,难掩的刺痛。
他西装衣摆下的手握成拳:“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面对当年的事情,你多少应该觉得抱歉。”
“抱歉?”
周墨行嗤笑,他拍了拍黎宴南的肩膀,在后者的身形僵硬中,若无其事道:“我有什么可抱歉的?对了,你不知道吧?当年你父亲之所以这么相信我,是因为我们曾经也是好友,关系甚至远远超过我和楚博渊。”
黎宴南瞳孔紧缩,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墨行。
周墨行不以为意,笑笑,“可是商场上面哪有什么真心朋友,就算有,也远远比不上利益。我可以在不侵犯周家的利益的前提下,对我的朋友真心相待,可是如果这个人侵犯和伤害了周家的利益”
周墨行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放下手。
黎宴南沉默无言的看着他,一张脸面色苍白。
“你如果是我的儿子,我会很欣慰。”周墨行说:“但是你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黎总,任何东西对于我来说都是可以舍弃的,除了周家。”
黎宴南从周家离开,管家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口,毕恭毕敬地说:“黎总,老爷说了,和你聊天很开心,以后有机会可以常来。”
黎宴南在这话语中,听出了奚落和嘲讽。
常来?
来自取其辱吗?
周墨行的心,比黎宴南想象中,硬的多。
一辆商务车停在了周家门口,助理替黎宴南拉开车门,他黎宴南面无表情的上车,面色之难看,让车内的助理和司机噤若寒蝉。
“黎总您还好吗?”助理小心翼翼地问。
黎宴南不说话,却在冗长的沉默后,突然轻笑了声。
倘若只有周家是他周墨行在乎的,那么他撞到头破血流,让周家也伤了痛了,是不是才能得到一个忏悔?
经年的执念早就已经在心中生根发芽,根本就没有拔除的可能。
黎宴南心中一片冰凉,难以管束的恨意,开始疯长
江檀父母忌日这天,江南是连绵的雨。
天色还没亮,周应淮就把江檀叫了起来。
男人声音温和,淡淡的说:“檀檀,我陪你去扫墓。”
江檀所有的睡意都消失,瞬间清醒了,她睁开眼,看着面前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衣的周应淮:“你陪我去?”
我陪着你去,可以给你打伞。
江檀所有的睡意都消失,瞬间清醒了,她睁开眼,看着面前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衣的周应淮:“你陪我去?”
“苏月和我说了,今天是你父母的忌日。”周应淮声音清淡,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在江檀的身侧坐下,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神流连,带着深邃和眷恋。
周应淮顿了顿,接着道:“我陪着你去,可以给你打伞。”
从前有人说,亲人的离开,会是一生的潮湿。
江檀深以为然,这么多年,她也都真真切切的体会着。
可是这个叫周应淮的人,他就这么坐在她面前,和她说,我可以给你打伞。
江檀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潮湿,终于有了缓解和消散的机会。
她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周应淮,黑白分明的眼,有雾气弥散开。
“怎么了?檀檀公主。”周应淮俯下身,亲亲她带着氤氲雾气的眼睛,他的掌心温暖,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的姿势,就像是在面对一件稀世的珍宝,“不舒服吗?”
江檀记得的,周应淮上一次这么喊她,还是她过生日的时候。
周应淮原本就不是什么擅长说情话的人,只是正如她从前所说的那般么,他如果真的有心要让一个人开心,是真的可以让这个人变得非常的开心。
偏偏江檀只剩下难言的恸和触动。她摇着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在周应淮关切的目光中,用力抱紧了他。
这么多年,这是江檀第一次,有人陪伴着,走上那荒僻又萧索的路。
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人陪伴着。
而陪伴着她的这个人,原本就是她一生的奢望。
墓地有着墓地特有的空气,是那种带着刺骨的冷意,还是不能言说的痛苦的空气。
也许是这个地方本身,就带着太多的痛苦记忆。
无数人的痛苦记忆。
江檀站在墓园门口,守着墓园的老大爷从警务室走出来,给两人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