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杜沙摸了摸后颈,后颈处袭来一阵刺痛,似乎有两个小洞,但已经结痂了。狗东西……塞琉古斯给他咬出来的。
他有些尴尬,摇摇头:“不碍事,是抓捕那条人鱼的时候……被它咬的,不是变异者。”
“我给你包扎一下吧。”阿彻明显松了一口气,取出药品,梅杜沙点了下头,任由他给自己上了药,又用绷带裹了一圈,然后两人取了水和食物出来一起吃起来。
“把那条人鱼这样栓在外面要紧吗?它会不会又逃走?”阿彻问道,“不然,我去替您看着吧?您休息一下。”
梅杜沙摇摇头:“你忘了,他不许别人靠近,待会我自己去喂他。”
要逃,刚才塞琉古斯就有大把的机会逃走,凭他现在的强悍程度……他一个人压根制不住他,连手腕上这个东西……
梅杜沙扫了一眼自己的左腕,想起片刻前塞琉古斯一把攥住了它的情形,心情一沉。他得学会操纵这个玩意才行,它既然能将塞琉古斯封锁在冰川下,就一定有足够压制他的力量。似乎……每次他心里出现对塞琉古斯的杀意时,还有生命受到威胁时,它就会有所反应,是通过意念来操控吗?
他眯起眼,走到一边,拿出军刺朝自己手臂上猛然划去,哗地一下,皮肤上立即袭来被包裹的触感,他心下咯噔一跳。
果然……不止是要有强烈的杀意,还需要遭到实质性伤害。
这就是为什么,这个东西时灵时不灵的原因。
那个之前刺穿塞琉古斯胸口的存在……看来,是强烈的想要置他于死地。塞琉古斯……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啊。
他胡思乱想着,靠着墙壁坐下来,这才感到浓重的疲倦排山倒海的涌来,不知不觉地就昏睡了过去。
热。
炽烈的热意席卷全身,火烧火燎,梅杜沙急促呼吸着,大汗淋漓的睁开眼。作战服内一片透湿,黏在身上难受至极,不必说,他也知道这是谁搞得鬼。他恨恨地心想,这条狗鱼白天折腾他也就算了,夜里也让他不得安生。
是怪他没有及时喂食?
疲累加上热燥,他是再也睡不下去了。环顾四周,所有人似乎都睡着了,连两个负责守夜的士兵也不例外。他扫了一圈,发现人少了不少,罗恩和几个舰队士兵不在,显然已经出发去寻找尼伽了。
他拍醒了守夜士兵,低声道:“我出去一下。”
打开门,他垂眸望去。
塞琉古斯还在原地,与他料想得不大一样,他居然很安静,侧倚在栏杆上,金尾垂在水里,黑发曳地。
从蓝洞上方的基地穹顶漏下的一缕天光落在他脸上,在那深邃鲜明的轮廓上勾画出浓墨重彩的光影。
此刻他才真切的注意到,塞琉古斯的确比他初见他时更加俊美了。原本尚显青涩的少年轮廓已经变得清晰起来,脸部线条宛如巴比伦海岸的悬崖一般凌厉,从颧骨至下颌,没有一丝赘余,这样一张面孔,在他静静闭着眼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高傲冷峻,即便扣着束具,也有种睥睨万物的神性,金色鳞片的细碎反光渡在他一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全然便是一尊被供在祭坛上供人膜拜的埃及太阳神塑像。
他的奴仆……在成为他的奴仆前,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梅杜沙盯着他端详了片刻,收回思绪。
没关系,只要他还叫他主人,臣服在他脚下,塞琉古斯曾经是什么样的存在,都无关紧要。
他缓缓走下台阶,取出一根牛肉棒,咬破了包装袋。这样的响动竟然没有惊动塞琉古斯,他依然闭着眼。梅杜沙看着他的睡颜,或许是他背后这广阔而空茫的蓝洞水面,或许是这黑暗中唯一的一缕光芒将他笼罩,又或许是瑟兰告诉他的那些话,他竟从塞琉古斯身上看出一种深切的孤寂。
他是来这里寻找自己的同类的么?
可他能找到的,显然只有那些变异的尸体了。塞琉古斯,是这世上最后一条存活的人鱼了么?他一定很孤独吧。
这是塞琉古斯愿意留在他身边的原因么?哪怕被链子拴着,变成他的奴仆,也不想孤独的在黑暗里活下去?
……一个在黑夜独自发光的太阳神,一定很冷。
这样想着,他鬼事神差地朝塞琉古斯的头伸出手去,就在触碰到他发丝的一瞬,他的手腕“啪”第一下被灼热的蹼爪扣住了。他惊了一下,本能地往后一退,脚被湿滑无比的鱼尾绊住,猝不及防地和塞琉古斯双双摔进了水里。
”主……人?”粗韧的鱼尾将他腰身卷起,迫使他与塞琉古斯身躯紧贴在一起,他似乎被他从睡梦中惊醒,绿瞳格外深邃,像一片惑人进入的幽深密林,浓黑的长睫挂着水珠,滴到他的脸上。
这种模样,简直令他很难将塞琉古斯和之前对着他胡乱发情的那只野兽联系在一起。睡了一觉就恢复正常了?
他半信半疑,捉住塞琉古斯的下巴察看他的瞳孔,塞琉古斯眨了眨眼皮,没容他看清,就低下头讨好地舔了舔他的手指来,犬齿在唇间微微闪现,声音很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