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沐姑娘,初选人多,房间有限,委屈两位姑娘挤一挤,待复选之后,再给你们安排单独的房间。”
“多谢公公。”
月人行礼道谢,柳暮烟虽心中不快,但也跟着福了一福。
小宦又引着青萝向后走去,转过角门,来到一间偏房前。
“这便是姑娘的住处。”
青萝探头一看,这偏房跟刚才的正房正好相反,背阴潮湿,只有两张硬梆梆的板床、一个破旧的方桌、一只长了绿毛的铜盆,寒酸到家了。
不但没有檀香花草,还邻着茅厕,臭不可闻。
“这、这房子与房子的差别也太大了吧。”青萝用袖遮鼻。
“是呀,因为人与人的差别也大嘛。”小宦语出嘲讽,“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什么样的人,便也配什么样的房。”
“势利鬼,不给钱就不推磨。”青萝小声骂。
“呵,您还是小心半夜鬼敲门吧。”说完,小宦拂袖离去。
“狗眼看人低!”
青萝冲着他的背影愤愤跺脚。
“既来之,则安之。”
一个清柔的声音传来。
与之伴随的,还有清淡的花香。
青萝循声望去,是一名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
那少女着一袭月白色长袍,抱着一束刚折好的桂花,立在回廊下的竹影里。
容貌清丽无匹,气质清冷出尘。
其时天色已暗,倾泻的月光如一层轻柔的白纱笼在她的身上,泛着淡淡光华。
朦朦胧胧,清清浅浅。
似一幅意境悠远的画卷。
如果说沐月人是人间富贵花,那这女子该是天上月中仙。
一时之间,她竟分不出两人究竟谁更美。
只是这般美人,怎会也分到这偏僻小房呢?
正疑惑着,那美人缓步从暗影里走出: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何苦与他们一般见识?”
离得近了,青萝方看清她的脸庞,单论五官而言,秀美绝伦,远比柳暮烟精致。
可惜的是,肤色却暗淡无光,尤其是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显得人疲惫无力,精神萎靡。
适才她立在树下,有月光笼罩,自带一层白色光晕,遮住了暗淡的肤色。现在离了月光,问题便一下暴露出来。
青萝心中不免为她惋惜:好好的美人胚子,吃了营养不良的亏。
“不如知命乐天,仁者不忧。”
清冷少女淡淡说完,径自走进房内,青萝也跟了进去。
房内的两张床,一张挨着门口,离茅厕最近,臭味不绝;一张临着窗户,与外院相连,空气要好的多,只是上面却放着一个包袱,想是那清冷少女先到,占了此床位。
此时清冷少女完全不知青萝心里已打起了小算盘,专心地用带子捆在花枝根部做成花束,立在方桌上。
青萝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头,身子忽地晃了一下,一手撑住墙壁,一手扶住脑袋,极其虚弱的模样:
“哎呦呦,疼死我了。”
清冷少女闻声立马到她跟前:“怎么了?”
“许是旅途劳累,颠簸得久了,我这头昏脑胀的,站都站都不稳。”
青萝握住她的手,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道:
“好姐姐,你可不可以让出这床,给我透透气?”
清冷少女微微一怔,笑了一下:“好。”
青萝立马挤出乖巧的笑容:“姐姐你人真好,我这是几辈子修来的运气,刚来此地,就能碰到你这样好心的人儿。”
这是她混迹市集十几年修来的本事,扮惨卖乖,再配上她那双无辜水灵的大眼睛,那些围观的顾客最吃她这一套,铜子哗哗的扔。
这清冷少女显然也很吃这一套,二话不说便来扶青萝,只是看起来像是没伺候过人,动作比较粗鲁大意,在搀她的时候,碰掉了她腰间的荷包都不知道。
“哎,荷包!”青萝连忙出声提醒。
“啊?”
清冷少女一转身,脚尖刚好踢到荷包,还一脚给踢进了床底,低头再去看时,地面已空无一物,懵脸看向青萝:
“什么荷包?”
“哎呀!”
青萝不及向她解释,俯身趴在地上,便往床底下去抓荷包。
她原本有两个钱袋,一个是元员外所赠,让她送给了老丁头,还有一个是内监给的银币,是她现在所有身家,万万不能丢了。
摸了好一会儿,总算摸到了荷包,她刚松了口气,抬头间却见那清冷少女抱着双臂,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动作很麻利嘛,头不昏了?脑不胀了?”
尚仪
青萝瞬间明白过来:“你,你故意的!”
“彼此彼此,人不欺我,我不欺人。”清冷少女冷冷瞥了她一眼,往床边一坐,从包袱里翻出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