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如今的国库,撑到明年是非常容易的,而以如今的局势来看,明年的税赋,真不知能涨到多少倍”
鲁芝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既是开心,又有些失落。
开心的是国库终于不缺钱了,可以大手大脚的过日子了。
而失落的是,他鲁芝这些年里勤勤恳恳,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设立了那么多的政策,却还是比不上抄几次家来的成效更大。
这次赏田令,各地大族所吐出来的耕地极多,光是这些耕地的税赋,就不知能将大魏的收入翻出多少倍来。
况且他们还吐出了私藏的人口,这些加起来,鲁芝觉得明年的收入将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数字!
杜预此刻只觉得心口的一块巨石落下。
仿佛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许多。
他笑着说道:“如此便好办了,实不相瞒,这些时日里,我整日都在想这件事,看着那渠越修越近,我这心里是越发的忐忑不安”
鲁芝此刻却忽然问道:“元凯,你觉得陛下会饶过北方的这些大族吗?”
本来还在倾诉着心中苦闷的杜预戛然而止。
两人沉默了片刻,杜预反问道:“您是担心陛下会饶恕呢?还是担心陛下不会饶恕呢?”
鲁芝瞥了他一眼,“元凯就是太过谨慎,面对我都不能以实告知吗?”
杜预苦笑了起来,这才回答道:“我觉得陛下是一定会让中原大族也迁徙的。”
“不过,这还是要看他们之中的人,王公还在担任尚书令,那王家就不可能被迁徙到其他地方去”
“我倒是觉得未必。”
鲁芝忽然开口说道:“陛下很是喜爱陆抗,陆凯也在国内任职,但是这次迁徙的时候,陛下只是留下了陆抗和陆凯的家人,其余亲属,皆在流放之列。”
“那陆凯都不敢因为这件事来质问陛下。”
“我看,倘若有了罪证,陛下也会效仿对陆抗的方法照迁不误。”
杜预笑着说道:“鲁公是在想自己的宗族吗?”
“不必担心的,吴国战败,吴国大族都是有罪之人,故而陛下能直接下令流放,将士们全力执行,吴人也不敢反对。”
“但是在北方,陛下面对跟随自己许久的大族,是不会像对吴人那般动手的,只要能管束好自己的宗族,不要做出让陛下不快的事情,没有什么罪行,那就不会遭受到吴人那般的对待”
鲁芝吃了一口茶,“我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宗族我是担心因为这件事,会导致群臣惊恐忧惧,不敢再全力辅佐陛下啊。”
“这您也不必担心陛下行赏田令之后,他们辅佐陛下只会更加用力在过去,那些名士们还能凭借着自己族人的官爵,将耕地挂在族人的名下,不缴纳税赋,用人耕作,不辅佐庙堂,隐居山林,称自己为雅士。”
“赏田令之后,这些名士们没有官爵,就得照常缴纳税赋,而以他们平日里的奢华他们也只有辅佐陛下这一条出路。”
“至于群臣,更是如此了,他们若是想要保全自己和宗族,就得建立足够的功勋,绝对不敢不出力”
只需要跑过你
两人谈了整整一夜,天亮时方才睡下。
次日,鲁芝跟着杜预视察了建设诸地。
虽然鲁芝信得过杜预,但是对钱粮的具体用处上,他还是要亲自前来统计过问。
这是庙堂的程序,不能因为两个人的私情而废除。
鲁芝在各地都派遣了人,去负责看着钱粮的去向,以免有人拿着这雇民的钱去挥霍。
目前来说,各地的情况都很不错,唯独令人担忧的,乃是幽州。
毕竟,那里的战事到如今还没有结束
“纳命来!!!”
文鸯怒呵了一声,举起手里的长矛,便朝着远处的人马冲了过去。
拓跋绰浑身一颤,他都不敢回头,全力狂奔而去。
毌丘俭兵分五路,从各处击破拓跋部和原高句丽的城池驻地,而文鸯则是一直都跟在拓跋绰的主力军队身后。
这些人已经跑出去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奈何,文鸯一直都跟在他们的身后,犹如催命恶鬼,不愿意放过。
最初,拓跋绰还是带上了自己的部族,牲畜,财产,想着到达肃慎那边后再妥善安排,领着部族们再次崛起。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主意。
文鸯轻骑追击,他这样领着大队人马前进,完全就是给文鸯当靶子,根本跑不过对方,在几次被文鸯击破之后,拓跋绰终于放弃了所有不该有的幻想。
他下令各部族放下所有的东西,轻装逃离。
可这一次,他的命令在各地却没有得到统一的执行。
拓跋部原先就放弃了各自的部族,财产,跟着拓跋绰千里迢迢的前来高句丽,如今好不容易又得到了这些,你还让我们放弃?
跟着你是为了吃好的,喝好的,不是为了过这样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