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难过也是假的。
他跟孙休过去相处的很好,两人是非常好的朋友,他们常常聚在一起吃酒写文章,点评天下人物。
孙休上位之后,也不曾忘记他这个老朋友,对他多次的提拔。
而此刻,年轻的孙休便要不行了。
濮阳兴双眼含泪,他迎着孙休那期待的眼神,点着头,“臣知道了,臣知道了!”
孙休听到了濮阳兴的回答,终于,他手一松,便倒在了床榻上,微弱的呼吸着,直到那微弱的呼吸也停止了。
宫内众人放声的痛哭。
哭声很快就传了出去,愈演愈烈。
年幼的太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抱住了他,抱起他的人乃是濮阳兴,濮阳兴有些吃力的抱着他,擦了擦他的眼泪。
濮阳兴的脸上满是迟疑和纠结。
那是一张非常复杂的脸,可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变幻之后,濮阳兴将太子交给了一旁的甲士。
“且带着殿下回后宫休息吧,他还年幼,勿要让他悲伤太过”
张布此刻站在了濮阳兴的身边,两人对视了一眼。
“派人封锁内殿,先勿要告知其余人”
明君
“皇后!”
张布跟濮阳兴此刻出现在了朱夫人的面前。
朱夫人乃是孙休的皇后。
同时,她还是江东四大家族之一的朱家嫡女,她父亲乃是已故骠骑将军朱据,她的母亲是孙鲁育,也就是被孙鲁班迫害而死的朱公主
严格来说,孙休是她的舅父,正儿八经的舅父,是她母亲的亲兄弟。
但是对大族来说,只要不是同姓,那问题就不大,舅父迎娶侄女的事情又不罕见,那前汉时的汉惠帝刘盈便是如此。
她看起来有些清冷,气质淡雅脱俗,举止落落大方,跟孙休极为般配。
在得知孙休逝世的噩耗之后,她双眼通红,却不曾落下泪来。
张布跟濮阳兴对视了一眼,濮阳兴方才开口说道:“皇后,陛下驾崩,吾等极为悲痛,只是天下不可一日无主,新君之事,还当慎重。”
朱皇后不愧是出身大族,很快也就缓了过来,她看向了面前的两人,开口说道:“是这样的道理,两位有什么吩咐呢?”
张布没有说话,缓缓后退了几步,濮阳兴作为丞相开了口。
“皇后,当今天下的局势已经到了非常紧急的地步,曹贼蠢蠢欲动,王基的军队在荆南,霍弋的军队在交州,他们都妄图要劫掠江东。”
“而内又多叛,太子尚且年幼,想让他来解决这诸多的难事,只怕是不容易。”
濮阳兴说的已经很委婉了。
朱皇后当然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实际上,朱皇后虽然气质出众,但是性格冷清,从来都不会干预庙堂的大事。
在孙休执政的时日里,她也不曾参与或者涉及任何的朝政。
哪怕此刻所商谈的是她的儿子,朱皇后也没有半点的动容。
她很平静的看向了面前这两位受到丈夫信任的宠臣。
还记得孙休逝世之前,曾拉着她的手,信誓旦旦的告诉她,勿要担心自己驾崩之后的事情,那两位大臣会帮助她,扶持他们的孩子登基。
可看到面前这两个人的表现,再想起孙休的话,朱皇后只觉得莫名的讽刺。
孙休刚刚合上了双眼,面前这两个人却是没有半点的悲伤,马不停蹄的前来,要求更换继承者。
嗯,自己丈夫的眼光确实不错,是找了两个很出色的大臣来交代后事。
看到沉默下来的朱皇后,濮阳兴再次说道:“皇后有所不知,就在方才,陛下合眼之前,方才拉着我的手,指着太子,示意太子年幼,不能托付大事。”
朱皇后很清楚这里头的真相,孙休会怎么说,她大概是最清楚的。
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即便她有着皇后乃至太后的地位,也不可能在没有大臣支持的情况下去完成孙休的嘱咐。
她在朝中没有根基,光有她的族人支持,那也不足以跟众人去抗衡。
何况,就连孙休寄以厚望的两人都是如此,自己又能如何呢?
朱皇后顿时就接受了现实。
她平静的看向了面前的两個人,冷冷的开口说道:“我现在只是一个寡妇而已,又怎么会知道社稷的大事呢?”
“只要你们能保证事情不会损害庙堂,让宗室有所依赖,我就不反对了。”
她这话里有点嘲讽的意思。
张布闻言,顿时有些不自然,而濮阳兴却觉得没什么大碍,他赶忙要求皇后下令,他又向皇后举荐了孙皓。
朱皇后当然知道孙皓,她可是孙皓的堂姐,她也就没有反对。
在得到皇后相助之后,整个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