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凰心头一揪,隐隐作痛。
……一个人该是有多绝望,才下决心去跳井寻死呢。
而辞雪,究竟有多嫉恨于她,才会害她到这般地步?
“夫人,晚膳备好了。”秋荷上前道。
聂夫人一颔首,转向萧凰:“官人,请。”
“烦请单备一间,饭送过来。”萧凰收起血纸,“夫人若信得过我,便告知朱府各院,明日天亮之前,不得擅自出门。我与那位高人前去营救朱公子,事态凶险,万不能出半点岔子。”
聂夫人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听萧凰安排妥当,子夜微微翘起了唇角。
这蠢女人,不但武功奇绝,而且一顶一的聪明。
不过半天时分,便已在举手投足间,深深说服了子夜——
这一次,她决不会拖她的后腿。
朱府,别苑。
聂夫人差人送来十几盘酒菜,尽是些鸡鸭鱼肉,满满当当摆了好大一桌。
“够了够了,快出去罢。”萧凰催促几声,赶紧阖上了门。
听得脚步声远去,萧凰正要喊子夜下来,却见那一身青白色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然立在床帐之侧,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你……”萧凰唬了一跳,“怎么这么快?”
子夜不答。
总不能说实话……她有点想她了罢。
“东西。”子夜一伸手。
萧凰翻出那张带血的字纸,原是在燕燕的凶宅里,子夜示意让她带上的。正要抛给她,忽尔又顿住了,笑道:“不夸我两句吗?”
子夜皱了皱眉:“……不要脸。”
萧凰苦笑一叹,将血纸叠成一团,丢给了子夜,顺口问道:“拿这个做什么?”
“有用。”
这样冷冰冰的回绝,萧凰早已是习惯了,只无奈笑笑:“吃饭罢。”
“等一下。”子夜抬了抬下巴,“过来。”
天涯(二)
“什么吩咐?”萧凰离她越近,心跳便越快了一分。
子夜烧了张纸符,黑灰入水成墨。摘下面具,指尖蘸着黑墨,在额头上画了个弯月形的符咒。
“这个法术,名叫天涯与共。画在额上,便可连通两人的眼识。我之所见,你之所及;你之所见,我之所及。明月当空,天涯与共。
“有这道符在,等会儿下了鬼门关,我便能多留一分心,照看你的性命。”
“好。”萧凰坐到床边,想着子夜要为自己画符,不觉喉间动了动。
正不安时,忽觉那素手按在自己颈后,那张还不及戴上面具的,秀美又清隽的,令她魂牵梦萦的……少女的脸庞,极近地凑了过来——
她的眉心,紧紧贴住了她的眉心。
那一枚半湿微凉的符咒,温柔地印在了萧凰的肌肤里。
萧凰来不及闭眼,只见那对儿幽深的瑞凤眼近在微毫,宛若深林里的春潭,清明到了极处。
……她几乎要窒息了。
子夜闻见女人急促的鼻息,是猝不及防的暖香,还透着几分甜意。
不知不觉间,呼吸都变得贪婪了。
迷离间,二人额上的符咒均是一热。萧凰一晃神,眼前竟大变样子,浮现出子夜眼中的自己,吓得她打个激灵,陡然闪开了半步。
“看到了?”子夜依旧平静。
“这……这……”萧凰在眼前挥了挥手,又变回自己的视线,不由得惊叹这法术的神异,问道:“我要怎样才能看见你的眼识?”
子夜轻咬下唇。
“想我。”
萧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住险些泛上脸庞的红晕。
“为什么不再画一遍,一定要用额头……”忍不住又问。
“麻烦。”子夜戴回面具。
“这个术,你以前用过么?”萧凰不甘追问。
不管怎的,她不想要别人,任何一个人,和子夜有过这般的亲近。
子夜摇了摇头:“不曾。”
萧凰顿觉胸襟都舒畅了许多。
子夜眼底闪过些许微妙:“天涯与共,原本是我师尊,和她的……”
话到一半,不由得噤住了。
子夜知道,她曾经有一位师娘,是一头赤狐,法力比师尊还要高强。
师尊从来不说,但子夜在桃谷里朝夕相处,早便察觉出了——
师尊很爱师娘,爱极了。
只是,师娘很早就仙逝了。比子夜出生的那一年,还要早。
天涯与共,原是她们自创的术法。
可这番话太过悲戚,况且师尊和师娘同是女子,她和萧凰亦是如此,此刻相提并论,不免太也暧昧。唇齿间盘绕了一会儿,还是咽了回去。
“和什么?”萧凰好奇。
“没什么。”子夜挑开话头,“我饿了。”
饭桌上,萧凰一会儿拣了个鸡腿,一会儿又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