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什么呢?”景初的指尖轻轻触碰着显示屏上的小人,无数次地问自己。
这个世界,没有因为滑雪摔伤脑袋,但有些记忆还是越来越模糊。
景初每天都在过着看似幸福、实则虚之的生活。
偶尔在睡梦中,会听到一个声音在催促她快点醒来。
那个人还说,再不醒来就不要她了。
没过多久,又改口道是她不要她了。
每次梦醒的时候,景初总是浑身被汗水浸湿透,心脏也会毫无来由地抽痛。
这天惊醒后,她望向窗外飘过的落叶,才意识到已经进入了秋天,整个世界都变得萧瑟冷清了许多。
这个季节,忽然想回国走走。
地点定在了国内一个小岛,岛上比想象中的热闹,听本地的居民说,这里正在录制一档女团选秀节目。
远远望去,一眼就可以看到录制基地有座每三个小时会准时响起钟声的古老钟塔。
它高高矗立在那里,像在诉说着什么。
景初已经在这座小岛上居住了许多天,几乎每个角落都留下了她的足迹。
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些只有当地人才知晓的悠悠小径,她竟然有着模糊记忆。
那个选秀录制的基地,她从来没有去过,每次试图靠近时,都会头痛欲裂,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结界阻挡她。
居住的地方是一栋外观略显陈旧的三层民宿,她的卧室正对着大海,是一间海景房。
每当海风拂过,窗框就会发出哐哐的声响,她并不觉得这声音吵闹,反而感到格外安心。
这种安心的感觉,是她多年间不曾有过的。
这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景初像往日一样,站在民宿的窗前,俯瞰着楼下的风景,忽然看到那个陌生又让人感到熟悉的背影。
她不禁好奇问道:“喂,你叫什么?”
女人回过头,微笑着回答道:“慕意清,雨沐芙蓉秋意清。”
……
这晚是金兰奖的直播颁奖夜,《画骨》多项入围,两位女主演均提名最佳女主角。
秦暔早早地来到医院,在病房里调试好设备,准备与女儿一同见证她爱人的荣耀时刻。
“现在,让我们揭晓第 27 届金兰奖最佳女主角的得主……”颁奖嘉宾合上手卡,卖起关子:“据说这位获奖者的名字,取自于一首美丽的诗句。”
全场观众屏住呼吸,躺在病床上的景初,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间微微颤动了一下。
“雨沐芙蓉秋意清,慕意清《画骨》!恭喜……”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景初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澈的泪水。
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形成一朵朵泪花。
秦暔愣住了,她知道植物人流泪是一种常见的生理反应,但如此源源不断地流泪,很异常。
她立刻叫来医生对景初进行了全面的检查。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和分析,确定了景初有了要苏醒的迹象。
慕意清得知这个消息,礼裙都没来得及换下,匆匆离开了颁奖现场,直奔医院。
这大半年时间里,秦暔不是没想过带景初出国治疗,但慕意清的工作事业在国内,只好就此作罢。
如今终于出现了一丝希望,景初的病情有了好转的迹象,她毫不犹豫地向慕意清提议道:“要不要一起出国?”
慕意清怔住,秦暔的言外之意是,这次她们一定是要带景初出国治疗。
她只有两个选择,去或不去。
出国意味着她要放下所有的事业,成为只为景初存在的慕意清。
不出国意味着她可能要失去景初。
“阿姨,给我一些时间考虑考虑。”慕意清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的声音细若蚊蝇,甚至还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无力感。
秦暔颔首,表示理解,她退出病房,留下空间给她们两人独处。
隔了很久,慕意清才抬起头,看向病床上的爱人,她不断地质问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景初明明可以得到更好的医疗照顾,却因为她没有被接回家,一个人孤单地在国内的病房躺了半年之久,而且这半年来,她来看望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是……”慕意清的眼眶红了,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爱人那双许久未曾恢复清明的眼眸,泣不成声地道:“景初我会害怕。”
“会害怕见到你的家人。”
虽然她们从未责备抱怨过什么。
“也害怕见到你。”
泪水从眼角滑落,浸湿了脸颊。
她害怕见到没有生气的景初,害怕给不了自己回应的景初,更害怕某一天,景初会毫无征兆地离开她,最后只留下她独自一人在这个世界上。
老人常说,见一面就会少一面。
这句话的本意是对时间流逝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