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一个农户家中,那家里只两个小女孩锄地拔草,大人倒躺在屋里歇息,是个带抹额,绑膝裤,一身华丽打扮的妇人,哪里像是个农妇呀,与她所在的环境格格不相融。
听到了养女当新鲜汇报的消息,那妇人当即就大喜起来,这不是她先前哄孩子的歌谣吗?六年前,哎呀,哎呀,这可就对上了。
自从大前年得罪了刘二,她丈夫被坐地虎给打死了之后,妇人的生活就一落千丈,家里坐吃山空的,眼看就没了进项,而今听说了这个消息,又仔细打听了确实有个人傻钱多的晏老爷,当即就收拾包袱行礼,撇下家里那两个干粗活的丫头兴冲冲往清平县城赶去,这可是天上白白掉下来的银子。
到了县城找人也极方便,她一路打听一路问,一直到了花鸟场口那个宅子外,盯了约莫一上午,见着里头进进出出的没多少人,又转悠了一圈,确实没发现什么,才开始扣门叫喊。
那宅门一开,玉娘和晏子慎还在里头时,那妇人就一个飞扑上去,想搂住玉娘哭嚎,嘴里头还念着,“我的儿啊!”
只可惜,她选错了人喽。
这样突然行为,换成其他花娘恐怕傻愣愣站在原地没法动作,可是玉娘么,唉,玉娘下意识的就是一个头槌加踢脚,把那妇人结结实实绊倒在了地上。
等她头脑清醒时,人已经躺地上了,玉娘忙致歉道:“大娘快起来,没伤着哪里吧?”
妇人捂着头,捂着背,捂着腿脚,只觉着自己哪哪儿都痛,嘴里□□道:“我的儿,你下手也太重了,为娘哪经得起你摔疼。”
“为娘?”玉娘一听就笑了,“大娘怕是认错了家门,我妈妈姓李,好好的待在家里呢。”
“错不了,错不了,这不是晏子慎晏大老爷的家嘛,他不是替你找娘亲嘛,就是我呀,好孩子,我就是你娘。六年前你被人拐走,为娘哭得眼睛都要瞎了,一直在到处查访你呢,这会儿听说消息,我就赶紧过来了。”妇人看着玉娘泪眼婆娑,“我的儿,你受苦了。”
在旁的晏老爷神情古怪,拿扇子指着玉娘道:“这是李家的花娘,要认娘的是金家的花娘,你认错人了,怎么,你的女儿竟认不出?”
哪曾想那妇人被晏子慎说认错了人也不尴尬,就这话哭诉道:“我的老爷,老婆子为了女儿哭了太多回,眼睛都半瞎了哪里看得清楚,见着个好娘子就觉着是我闺女呀”
“我的儿,你在哪呀,为娘找你找得好苦啊。”
玉娘与晏子慎对视了一眼,二人暗地里达成了共识,这个婆子可比先前那几个要难对付得多,该不会,真是她吧?
相认
既然是来找银花的,玉娘闭了嘴,由着晏子慎出门与那妇人交谈几回,才得知了她的来历。
根据那妇人说的,原来她姓蒙,并没有个名字,家附近人都只唤她蒙姑,住在闾县城外石林坑村,丈夫三年前不慎得罪了人被殴打致死,现在只留下她和两个还没出嫁的女儿相依为命耕田度日。
前几日她听城里头言说起此事,才发现自己苦苦寻找的女儿被拐卖到了清平县中,那歌谣是她娘唱给她的,她娘外省说话带口音,因此那首歌谣好几个字都不大相通,本地再无别人会唱,所以当她一听便知道此事不假。
蒙姑抹着眼泪,双手合十朝天拜道:“可见这是菩萨保佑,叫老婆子终有一日得以母女团聚呀。”
她还把银花什么时候被拐,身上大致模样,几岁年纪都讲得十分详细,倒比先前那几个只晓得胡说一气,碰运气撞钟的人要准确得多。玉娘看了看晏子慎,轻微的点着头,晏子慎便一合扇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大娘坐轿去金家,与我那花娘当面认一认。”
两人坐轿,晏子慎骑马,一行人几乎在小半个县城人的窃窃私语下来到了喜春来。
金妈妈脸色不大好看的迎了出来,虽说晏子慎先前许诺要替银花赎身,是挣了一笔不错,可她原本计划是要带银花去府城扬名的,如今名还没扬,姑娘就被买走,怎么想都觉得不划算,这会还能出门迎接就已经算是有涵养了。
直到晏子慎从腰里摸出一块拇指大小的银锭丢了过,金妈妈才眉开眼笑起来。
蒙姑跟在后头,眼睛忍不住瞟了一眼那半边元宝,心里飞快估算重量,光这个恐怕就有二两多,有钱,果然是个有钱老爷,随便打赏的钱就够买个粗使丫头了。
“红花,去叫你妹妹下来,晏老爷带人来了。”收了银子,金妈妈才偏头往楼上叫喊,红花答应一声让开了门。
那屋子里的银花自然也听见了声音,听说晏子慎带人过来之类的话语,迫不及待就往楼下走去,木头楼梯踩得咯吱咯吱直响,可等着到了楼下时,脚步忽的又放慢起来,迟疑着不敢进门,生怕碰见的这个并不是。
银花扭扭捏捏,慢慢吞吞,一步分成十步走,只可惜这条路再长也不过十来步的距离,终究还是走到了头。银花进到堂屋里来,第一眼就忍不住望向了那个站在屋里农妇打扮,却面容亲切和蔼的一个人来。
蒙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