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无意外,也知道李凤迤愿意把他放出来的最终目的。
“义父,我知道你绝不会原谅我,但我若不这么做,根本没办法活下去,不过现在我知道了,我这么做了,原来也没有办法好好活下去,终归,是我背叛了您,辜负了您。”这句话,李凤迤没有用内力,只是在段应楼耳边低低地道,可就算他没有用内力,却也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气,就算是过去了整整七年的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找回那颗不会疼痛的心,他不能原谅义父,也不能原谅自己,好像他无论怎么做,其实都是错。
他站在段应楼的身后,不去看段应楼的表情,也就用不着猜测他的心思,但他看着段应楼的背影,眸色深沉,无比晦暗。
“段某人好久不在江湖露面,不料一来就是公审,一时面对众多江湖侠士,失礼之处,还请诸位多多担待。”
段应楼嗓音语调过分和气,笑容也是一派淡然,他口中的“公审”听来一点分量也没有,可偏又挑不出什么刺来,只是听在人耳里,有种他完全没把这种场面放在眼里的感觉,连着那“江湖侠士”四个字,也凭空多出了几分讽刺的味道来。
这种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这又让段应楼先前给人的第一印象稍稍变了变,只觉得这里面多了一丝狡猾和深谋之感,不过理所当然,能干出那种事,举手就灭掉一个门派的人,哪会真如他外表看起来那样和淡无欺?
“段施主既已知晓今日是公审,那么方才李施主所说的那几件事,段施主有何辩解之词?”无寂问。
“没有,他说的话,段某人半点都不想辩解。”段应楼道。
李凤迤听了,身形微微一震,只一声不吭,然后深深垂下了眸。
“段施主可知不辩解,会如何?”
“为害江湖之人,经过武林公审,送百鬼窟受刑。”段应楼淡淡道。
这是公审定罪之后对待罪人的刑罚,若不送少林,那么有本事抓人的门派早就动用了私刑,可是一旦送上少林,就有了这不算成文却又是既定的规矩,罪证确凿或是认罪,那就送百鬼窟受刑,反之,以三年之期为限,由少林寺出面调查,并将人囚禁于少林寺内,而今段应楼一旦认罪,那么理所当然是送去百鬼窟,至于那百鬼窟,众所周知是活着进去基本上不能活着出来的地方,是以对于这样的结果,无人会有异议。
既然无人有异议,作为少林寺方丈的无寂便道:“那么,三日后,请段施主——”
“等一下!”
忽地,李凤迤打断了无寂的话。
没由来的,站在一旁的楚情等人听他在这时候截断方丈的话,心头不禁狠狠一跳。
“李施主?”
“方丈大师,在下有一个请求。”
“李施主请说。”
“义父已被在下囚禁七年,身体虚弱,百鬼窟之刑,该由我这个做义子的来代替,恳请方丈大师答应。”
他话音才落,人群中就有声音传来道:“这怎么行,不能就这样放过真凶!”
“不错,唐门、藏剑山庄、婆娑教,那么多门派,他一个人的命根本不足以偿还这些罪过,百鬼窟之刑都算是便宜他了,怎么还能让别人来代替!”
“据我所知,琉璃醉也在别的地方出现过,刚才那些罪状,根本就是冰山一角!”
“不错,除此之外,不是还有藏龙卧虎山庄吗?听说也是一夜覆灭,不过这可不是发生在七年前,看来现任楼主也不是完全清白无辜。”
“你们不说我都忘了,不是还有沈家庄吗?”
“等一下,沈家庄的事好像跟江山风雨楼没什么关系吧?”
“谁知道,那么大的事,你觉得江山风雨楼会不知道?”
“呃……这、倒也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开了,李凤迤忽地慢悠悠地道:“你们不妨想仔细了,受刑的人若是我义父,一切不会有任何改变,可若是我,赔上的是整个江山风雨楼,义父既然被我囚禁至今,我也不打算放他自由,这两者之间的利弊,不用我再提醒吧?”
他简单几句,就将风向整个一转,江山风雨楼的手能伸得多长在座之人经过先前华山派和玉门派这一件已有了足够深刻的了解,再加上那些曾经风光一时却又迅速凋零的门派覆灭事件,在场的人之中几乎没有一个希望江山风雨楼继续留存在江湖之上,于是听李凤迤这么说,更多的人开始觉得由他代替受刑是一件更有利于今后的江湖安定的好事:
“那前楼主被关了那么久,就算受刑了又能如何,江山风雨楼不会因他而亡不是吗?”
“现任楼主真的那么清白?你们信吗?送两人进百鬼窟岂不是比一人进去更好?”
“这当然是更好了,可你觉得可能吗?去年一年发生的那些事,现在看来恐怕没有一件能整得倒江山风雨楼,你看那些掌门人都不敢吭声,还有谁刚才说了藏龙卧虎山庄?那个山庄一夕覆灭不错,可是,谁有证据说明是江山风雨楼动的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