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所以我被下药的事,你也从头到尾都知道?”
“是。”
“你救我,是为你自己赎罪?”
“不错。”
“子吟最后所铸的剑……”木成舟没有再问下去,只因他不问也已经知道,既然江山风雨楼插手过这件事,那么作为楼主的李凤迤显然也是知情的,否则,他又怎么会让自己回去守住青子吟呢?
因而,木成舟最后只能说:“那你是不是能告诉我,当时是谁要对我下药,又是谁害的子吟?”
李凤迤看着木成舟,微微摇了摇头。
木成舟长长叹了一声。
他早该想到的,为什么李凤迤能恰好赶到救了他,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如果他的身份是江山风雨楼的楼主,一切就有了解释,可为什么事到如今,他却依然不肯告诉自己当年的真相?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从来没有说清楚过。”
“对不起,阿舟。”李凤迤诚心道。
对于江山风雨楼,木成舟从来没有办法释怀,即便他们不是真正的主谋,可从他的角度来看,他们就是帮凶,将藏剑山庄毁灭,同时将他整个人生都颠覆的帮凶,面对带有这一层身份的李凤迤,木成舟心中一团乱,而脑中也是一片空白,他是不放心李凤迤的病想去他房里查看,不料却被他发现李凤迤趁着夜色离开的一幕,他本来不愿跟,仍是因为担心他的身体情况才会跟在身后,谁知……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雪翎是我必须救的人,而阿舟你,也有能回去的地方,等时机到来,你自然会知道谁是幕后凶手,现在,我仍是不能告诉你,你走吧。”李凤迤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竟是木成舟从未听过的语气,木成舟一怔,却见李凤迤不再多言,转身轻轻一跃,身影便没入了凉州城。
他如此绝然的背影,纵是仍在犹豫,木成舟也迈不开脚步,这一年多来,他总是习惯跟随李凤迤,可现在,他连一步都挪不动,他只觉得浑身冰冷,意识恢复以后头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李凤迤才进入凉州城就踉跄了几步,站稳后他回过头去,一面城墙之隔,木成舟已看不见他,但他能想象得到木成舟此刻脸上的表情,李凤迤苦笑一声,低语道:“对不起,阿舟,真的对不起。”
他说完这句,强自提起一口气,运起轻功回转江山风雨楼的后宅。
木成舟浑浑噩噩走了很久,他既没有进城,也没有往刚才荒野的方向走,而是沿着城墙也不知道该去哪个方向。跟随李凤迤那么久,是因为他知道李凤迤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还需要他的帮忙,但未料会是这样的结局,若是不需要再帮助李凤迤,那么他连自己应该做什么都不知道,也真是可笑,十年前被人利用成为杀人工具,十年后的自己,依然无所适从,他无论作为暮江城还是木成舟,似乎都跟自己的人生无关,那到底他应该做什么呢?是回葬剑山庄,还是继续在江湖仗剑行侠?李凤迤救他是为赎罪,他也有太多的罪过需要赎,那么,他应该何去何从?
木成舟一面走,一面想,思绪浮浮沉沉,也不知走到哪里,但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的双脚忽地钉在了原地,一动都不能动。
只因他忽然想到:
那个人是李凤迤,李凤迤是江山风雨楼楼主,但就算是如此,李凤迤的话有几句是真的能信的?并非他不信李凤迤,而是这次他信的太轻易,这或许就是李凤迤的目的!
这让木成舟浑身一震,他太熟悉李凤迤这个人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可他做了那么多事,从没见他真正害过人,他从来都是在帮助人,就算他是江山风雨楼的楼主,他不可能前十年昧着良心做坏事,后十年又秉着赎罪的名义在江湖上到处乱晃,晃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他的病是真的,他要救君雪翎是真的,而他刚才会让自己离开,目的只有一个——
木成舟忽地运起轻功迅速越过城墙,他希望还来得及,他想起李凤迤刚才拿到的包裹,那必然是皇宫的布局图,他还问了一句话,那显然是指君雪翎被带走的时间,他不是第一天认识李凤迤,李凤迤从来都是自己舍身犯险,从来都不愿让他经历险境,就算有危险,李凤迤好像也都有十足的把握,但这次闯皇宫大内,显然李凤迤也毫无把握,可他做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要自己离开!
木成舟越想越是觉得可气,越想也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他此刻只希望自己还赶得及,赶在他想要撇下自己和荆天狱,一个人抱病去京城之前!
当木成舟赶至江山风雨楼那所宅院的后门之时,一颗心顿时提了上来,就见那辆马车早已备妥,而赶车的人也换成了伙计,理所当然,李凤迤当真是要连夜赶去京城!
木成舟瞬间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就在伙计上马准备将车赶离后院时,木成舟已飞身上前拦住车头。
伙计一愣,见木成舟怒气冲冲而来,一时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心中是希望有人出来拦阻的,只因马车里那人病势沉重,不仅不听楚大夫的话,还硬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