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做下那些事,怎么能够轻松地死去呢,理应在地狱中慢慢地赎罪。
他会留着那些人的,他会一点点的把他们最在意的东西毁去,让他们痛苦地看着玉氏走下神坛,成为凡尘中的一员,而他们,也别想那么痛快地死去。
秦流西没再多言,坐在他身边,抱着膝盖。
风声凛冽,雪停了。
云雾从山下一点点的涌上来,形成一片雪白云海。
深蓝的天际现起橘黄色,逐渐变深,直到天色越来越亮,那一圈橘黄从云海的地平线上冒出了一点边,缓缓升腾而上。
冬末,旭日东升。
暖光打在坟包上,呈出一缕温暖的光晕,云海中,仿佛有一双丽人相携而立。
玉长空眼底眸色变深。
告诉观主,青谷子死了……
把玉长空送回玉氏族群,秦流西就没再掺和玉氏族内的事了,玄门涉及的事,寻常人无法解决,玄门中人来帮忙解决没毛病。可凡尘俗事这些,她就不参与了,一来她到玉氏的目的已经达成,二来么,玉长空如果有老祖宗帮忙压阵都无法掌控玉氏,那么他还玩屁,不如趁早脱离玉氏,当他的贵公子算了。
嗯,绝不承认她主要是为那株回阳草而来,却因为一个骸骨阵图,就把人家玉氏捣了个天翻地覆,颇有几分心虚。
对,不承认,是玉氏倒霉,不,是它跌落神坛的命数到了而已!
不然怎么解释十多年后,一个骸骨阵图的出现,就摸出了这么多事呢?
可见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玉长空也没有留秦流西,玉氏的事迫在眉睫,要解决,就得拿雷霆手段,还有那些人,也得处理。
他没留,却是把宝库搜刮了一圈,打包了不少名贵珍稀的药材赠给秦流西,还有几本真正的古籍。
“我听说秦家平反了,这些古籍你先拿去,看孩子用得上与否?另外,如果你想把家中弟弟送到玉氏族学这边来,也可以。玉氏上面的人行事不如何,但族学执教的都是有真材实料,学科也多,且都是些不经传的。”玉长空道:“我记得你本家,就你自己这个长房就有两个弟弟?”
他打算开放族学,吸纳外面的生源,而非着重本族子弟。
“嗯,一个已经拜了老师,是漓城的唐山长,另一个流放的,伤着了,还在养,他以后的路倒有别的想法,估计不会正经的去走科举,再看吧。”秦流西说道:“家中老太太快不行了,秦家经此一遭,想要重新立起,还得看以后,急不来。”
玉长空一愣,见她脸上并无伤感,便道:“如果有地方要帮忙的,让人通知我。”
秦流西笑着说好,又道:“对了,那个骸阵图出现的有些古怪,你是怎么找到的,它又如何出现的,得查一下。”
“好,我给你传信。”
秦流西留给玉长空几道符,其中有一道开眼符,是打算让他用在合适时候,比如让大家都见见老祖宗啥的才好行事。
符给了,秦流西就离开了玉氏,却没立即回漓城家中,而是以缩地成寸的术法去了宝华观。
而玉长空,则是回了族内,先去了玉族长那里,见他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精神萎靡,已是名副其实的一名垂垂老矣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不由讥诮。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落得一场空,不知道他心中如何作想?
玉族长看到他,一双混浊的老眼迸发出一丝亮色,嘴一张,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跟老风箱似的。
“你知道吗?青谷子把我爹娘生剖活煮不说,连他们的灵魂也禁锢在阵盘中,使他们化为厉鬼,如果不是爹娘还有一丁点理智,我如今就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玉族长一僵,眼神惊惧。
玉长空道:“现在好了,青谷子死了,我爹和我娘,魂飞魄散,他们的尸骨,我没敛回来,就葬在了那处桃源地,我们一家三口,以后都不会葬在玉氏祖坟。”
玉族长身体颤抖起来。
“你又何必作出这副姿态?就是那衣冠冢也并非他们真正的坟墓,而是罪恶之处,本来你就没打算让他们葬在祖坟,现在一副不舍的模样,是觉得愧疚还是想作慈父?你也不嫌恶心。”
玉长空冷冰冰地道:“你自以为牺牲亲儿子,是为了玉氏的数百年声誉命脉,是大义凛然,其实不然,你只是为了私心,你怕死,你恋权,所以不惜信服那些邪门歪道。你放心吧,既然你汲汲营营的谋算,我会成全你的。少观主说了,夺来的寿落在你身上,那就是你的,你会活得长长久久的。只是,仅此而已。”
活着,有时候比死还痛苦。
玉族长看着他没有半点温情地转身离开,喉咙又是一甜,吐出一口老血,脸容越发萎靡了。
玉长空站在门口静默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又变灰沉的天空,吐出一口气,慢悠悠地离开。
玉氏的天,该变了。
……
正是上午晌,天气虽然寒冷,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