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汤泽斌的父亲就是在一次工作中死在了泥浆里,并且因为他为人?老实憨厚,太过善良,签合同的时候被人?做了手脚,最后连赔偿金都没?要回来?。
在汤泽斌的父亲去世?后,汤泽斌的母亲精神就一直不太好,他母亲是在工地负责做饭的,本来?是没?什么危险的工作,却不想有一天钢筋自高架掉落,正好砸在了汤泽斌的母亲身?上。
而那时,小小的汤泽斌刚放学,跑去工地找自己的妈妈,他见到自己的妈妈对自己招手微笑,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拍照。
拍下的就是江浸月看到的那张照片。
“不太对劲……”江浸月回想着照片中的细节。
陆清眠停下脚步,小巷子里的风泛着凉意,江浸月忍不住更靠近陆清眠一些,虽然不能碰触,可靠近一点,风也不会从两个人?中间肆虐而过。
“当时钢筋掉落时发现得?早,周围早就有人?在大喊躲开了。”陆清眠为江浸月解释。
江浸月突然想起那张照片里,汤泽斌的母亲一只手在对着汤泽斌挥手,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个安全帽。
他浑身?发冷,不敢置信道:“他妈妈……自己把?安全帽摘了下来?……”
“她本可以躲开的。”陆清眠道。
江浸月打心底里冷得?身?体发抖,“她妈妈是主动?想死的,甚至怕死不了,故意摘下了安全帽,她从汤泽斌父亲去世?后就想死了……”
照片里,汤泽斌妈妈虽然是笑着的,可双眼却盈满泪水,泪水掩藏下,是满眼的愧疚,怪不得?那张照片看起来?那么古怪。
“为什么要当着小孩子的面……她不会后悔吗?”江浸月无法理解。
以汤泽斌拍照片的距离推算,小小的汤泽斌一定亲眼看清了那些钢筋是怎么把?自己的妈妈砸得?粉碎。
陆清眠讽刺地扯了下唇角:“死人?怎么后悔?”
江浸月又问:“为什么汤泽斌的爸爸要做这?么危险的工作?就算是普通的工作,也够养家?了……”
陆清眠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江浸月:“你还要去小面馆兼职吗?”
江浸月沉默许久,最后用力点头:“我要去!”
陆清眠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回到莱茵小区,陆清眠没?去1203,而是回了自己家?。
江浸月独自回家?,不等走?到1203门口就看到门边放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袋子装得?很?满。
走?近了,江浸月才看到袋子里面装满了小零食,在最上面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道:
零食给你吃,后面是我的电话号,也是我的微信号,你加一下我。
落款是陈可爱。
陈可爱应该是来?找江浸月,却发现江浸月不在家?,就把?东西放在了门口。
看着满满一大袋子零食,江浸月因汤泽斌一家?的事情而发冷的心渐渐暖和起来?。
他把?袋子抱进屋,顺利加上了陈可爱的微信。
陈可爱在微信里十分?活泼,跟江浸月随便聊了几句,只是脏话含量有点超标,几乎句句不离h大贴吧里的傻逼之?类的。
江浸月想到那些谩骂陈可爱的帖子,问道:那些人?还在讨论你吗?为什么要如此伤害一个不认识的人??
陈可爱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他似乎是想要给江浸月讲一讲社会的险恶,讲一讲傻逼的无底线程度,可最后只是发过来?一句:因为这?世?界上压根不存在感同身?受,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掉一根头发也比别人?死了全家?痛苦。
结束和陈可爱的聊天,江浸月的心情越发不好,他又去h大的贴吧看了看,发现陈可爱一直在跟那些人?对骂,可他一个人?显然骂不过一群人?。
放下手机,江浸月开始整理房间,他在找事情分?散注意力,让他不要总是想那些事情。
晚上,江浸月早早躺上床睡觉。
只是这?个觉并不安稳。
他蜷缩在被子里,怀里抱着另一只大红色的鸳鸯枕头,正皱着眉做梦。
梦里,陆清眠将他堵在角落里,挡住了他所有能够逃跑的路。
陆清眠低着头,咬着他的耳朵,用低沉好听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江浸月,干死你。”
“干死你……”
“干死你……”
“干死你……”
江浸月熟睡的侧脸越来?越红,蜷缩的身?体缓缓伸展,肩胛轻轻在床上磨蹭,睡梦也掩盖不了后背的痒意。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声“干死你”中,黑暗的卧室骤然亮起柔和的光,光芒如春雨撒落满地,四片洁白?漂亮的翅膀伴随着布料撕碎的声音重新在江浸月的肩胛生长而出。
江浸月还不知?道自己又报废了一件陆清眠的衣服。
长出翅膀后,江浸月明显舒服了许多,微皱的眉头舒展,梦境也消散了,四翼放松地搭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