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柯一愣,直起身往门外望去。
去年搬到这里时就是一穷二白,他根本租不起正经房子,现在这间出租屋是在破旧筒子楼的地下室,整个房子只有两个房间,外面的房间用来睡觉吃饭,里面的房间用来研究魔法做实验。因此他根本连路都不用走,抬起头就能看到出租屋简陋的大铁门。
小老鼠们暂停了动画片,警觉望来:“吱?”
“可能是房东?”夏柯猜测,惊恐地瞪大眼睛,“我这个月的房租已经交了呀,为什么还要来收钱,不会房租要涨价吧?”
他赤足往门口走去,嘴里嘀嘀咕咕,行走间,屋里的魔药瓶罐从地板上浮起,排着队迅速往里屋飞,正在百无聊赖地数自己身上有多少霉斑的飞毯卷起来,叽里咕噜地往角落中滚,就连墙壁摆着的古怪挂画也不甘不愿地晃晃画框,融进墙面不见踪迹。
眨眼间,满屋的魔法气息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张木板床、一套破得只剩骨架和烂海绵的沙发、一座掉漆的挂钟,以及两个光秃秃的蓝色塑料凳。
夏柯拍拍脸,确认自己的脸上写满了贫穷小可怜五个字,深吸口气,抬手打开门。
“我这个月没找到工作,真的没有——”说了一半的话卡了壳,夏柯抬起头,注视着面前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总觉得他有点面熟,“呃,你好,请问?”
“你好,我是赵淖,”那男人脸色严肃,只是目光漂移不定,指尖还在用力揪着自己外套的衣角,无形显露出几分紧张,“你的法定丈夫。”
夏柯张了张嘴。
尽管作为魔法师的自己习惯于深居简出,但凭借着这张充满神秘气息的漂亮脸蛋,即使偶尔出门也会被人搭讪。
可就连开门见山问要不要做男朋友的他都见过,直接敲门说什么法定丈夫的,他实在是闻所未闻。
“不好意思,您是什么?”他尽可能礼貌地问。
赵淖神情肃穆。配上他这身板正的黑西装,以及从外套口袋里掏证件的动作,夏柯甚至有一瞬间感觉他要给自己出示的是火葬场许可证。
“我们的结婚证,赵淖和夏柯,于五月一日,也就是两天前,正式缔结婚姻关系。”他说。
这还不如火葬场许可证呢。夏柯脑子一嗡,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魔力,指甲用力凹陷在掌心,轻微的刺痛让他清醒不少,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人眼熟。
赵淖,这不就是今年位于富豪榜第一的顶级巨佬吗!前天小老鼠们看动画片之前的广告里还有他的照片!
再联想到赵淖所说的他们在两天前缔结了婚姻关系,夏柯很快想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仪式魔法!
那个在羊皮纸的第一行,就写着绝对合理合法、对社会没有任何危害性的混账仪式魔法!
“啊,这个这个,”夏柯大脑一片空白,只想回到两天前把捣鼓仪式魔法的自己摁死在坩埚里,他弱弱开口,“我们可以离婚?”
“我们签了婚前协议,”赵淖幽幽道,“无论离婚原因是什么,只要离婚,你就可以拿走我的一半财产。”
夏柯:“……”
这个仪式魔法,还挺严谨的哈。
他深吸口气,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小心翼翼偷瞧赵淖的反应,声音微弱地提议:“只要我们直接离婚,再签个放弃一切财产赠与的协议就行了吧?放心,我绝对配合,您想什么时候签都行。”
赵淖凝重地盯着他,良久,开口道:“我目前的总资产是五百四十亿美元[1],如果履行婚前协议,你就能立刻获得两百七十亿。你真的要放弃吗?”
夏柯艰难地咽了口干沫。
“真不用,我,我对钱不感兴趣,”他昧着良心,干巴巴地说,“直接离婚就行,麻烦您找律师再拟定一份协议了。”
赵淖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夏柯已经紧张得手足无措了,他忽然向前一步,侧身走进夏柯的出租屋中。
入目便是简陋的家具,堆了半箱的泡面,和表面开裂的水泥地板。
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毛,赵淖看向夏柯。
“两天前的早上,我从床上醒来时,忽然意识到自己结婚了。”
他的语气平淡,平铺直叙地说着事实,却让夏柯紧张又愧疚,几乎想钻进地板的缝隙里——当然,他的确能做到这个。
“问题在于,我记不清自己到底跟谁结了婚,甚至连自己丈夫的名字和长相都没有丝毫印象。”
“最初,我也怀疑过这是不是一场阴谋,有没有可能是黑客篡改了我的档案,但是我追查了我们当时结婚的地方,那里那天的确举办过婚礼,甚至还有几张模糊的照片,用技术手段还原,能看到我们两个的正脸。”
“我的秘书知道我有个藏得很深的男朋友,我的朋友们也对此有所耳闻,虽然他们大都以为你只是我的情人,我还去问了拟定我们婚前协议的律师、婚礼的神父,他们都对你和我的事情有很清晰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