撄宁每日换着理由往外蹿,马车也不乘,就迈着两条小短腿,蹦蹦跶跶的将燕京的大街小巷都跑遍了。短短几日下来,竟比之前在燕京住的两三年都活泛。
“小二,添一碗绿豆汤!”
“好嘞!”
街边的早点铺子卯时初便大开门户,巳时收摊。
能大摇大摆的出门溜达,撄宁连床都不赖了,早早就拉上明笙出门。
这家早点铺子的芝麻糖塌饼是满燕京出了名的好吃,即便她来得够早,也是等了才能找到空桌。
撄宁之前有幸尝过他家的饼,不过只啃了一半,就被阿爹抓到现形,强行‘押送’回府。
明笙买好樱桃酥酪回来时,撄宁已经吃完一只比她脸还大的塌饼,正专心致志的和第二只塌饼的糖水做斗争。
塌饼是新鲜出锅的,吃完一只再上第二只,落在碟中还滋着气儿。撄宁抻着脖子去吸饼里的糖水,热乎乎的一口下去,只让人觉得通身舒畅,恨不能把舌头一起吞掉。
撄宁被烫得‘哎呀’一声,又不舍得把手里的饼放下,只能左手拿饼右手端碗,饱饱的喝上口绿豆汤,然后意犹未尽的咂麻咂麻嘴。
红润的舌尖往外一探,连嘴唇上粘的两粒芝麻都不肯放过。
明笙见自家小姐这幅饿死鬼投胎的馋样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主仆俩刚出门便分道扬镳了,明笙负责去买樱桃酥酪,撄宁负责来早点铺子占桌。
明笙揣着樱桃酥酪坐下时,铺子掌柜正巧把二人身边走过,撄宁把人叫住了:“掌柜,再来两个塌饼,加碗绿豆粥。”
“得嘞。”
早点铺的铺面只有窄窄一条,两个人转悠起来都费劲,街上的布棚却扯了十数丈远,人坐得满满当当,不过少见女子,有也是一条街上做生意的,撄宁这个外来客,无意间吸引了不少异样的眼神。
明笙把包着樱桃酥烙的黄油纸展开,垂着头低声道:“小姐,你觉没觉着有人一直在看我们?”
周边纷杂的目光如此之多,但俩人长久以来养出的默契,叫撄宁立时领会了明笙的意思。
她抿了口绿豆汤:“你也察觉到了?”
“嗯……奴婢之前便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方才去买樱桃酥酪,回来时特地饶了原路,可奴婢在来回路上,见到了同一个人。”
明笙咬了咬唇,嗓音里带着颤:“他瞧着像寻常路人,但若真是寻常路人,为何会出现在奴婢回来的路上?这可隔了大半个西市……”
撄宁仰头把一碗汤喝的干干净净。
她没看明笙,只是摸着下巴,露出个贼兮兮的笑,轻声道:“他们跟着正好。”
“啊?”
等明笙吃完塌饼,撄宁便带着她溜溜达达的去了前街的一条闲置的铺子。
燕京的店宅务一直掌握在太子手中,这两年,京中商铺租赁费用翻了个倍不止。撄宁刚被被接回燕京时,便私下张罗着想开个绸缎铺子,当时要拿同地段商铺三年的赁贴,只需一千六百两。
她前两日重又生出开商铺的心思,正好西直街上有铺子赁贴到期,要找下家。
可一打听价格,已是五年起租,租金五千七百两整了。公家租赁还要与官府交半成的贴金,合下来就是将近六千两。
撄宁看上的这间铺子还不算大,租金却高得离谱,不知这条街上有几家商铺能赚回租金来?
也难怪,生意好到掌柜脚不离地的早点铺子,也只能挤在两丈宽的窄铺里。
这赁贴,寻常人可拿不起,恐怕生意没做成,还要赔个底儿掉。
何其残酷。
西直街。
商铺门口贴着偌大一张租赁告示,可门庭冷落无人问津。
店宅务的人就坐在门口长凳上,他见撄宁又来,紧紧拧起了眉头,不耐烦道:“这位姑娘,不是我为难你,你想拿赁贴就得签五年的契书,五千七百两,一两都不能少。你要是出不起这银子,就算了吧。”
撄宁眨巴眨巴眼,余光瞥到街角的人影,眼睛发亮,干脆道:“五年起租可以,但租金得照我说的来,两千一百五十两,一分都不能再多了。”
那汉子闻言挥了挥手中的汗巾,驱赶道:“去去去,别跟老子耍贫嘴,你就是天仙下凡也没用。”
“我是为太子办事的,你想好再回答我。”
短短几字,撄宁扔的掷地有声。
反正自己前脚把商铺租下来,跟踪她的人就得过来挨着搜一遍。
太子的人亲自‘巡查’过,店宅务的人还敢质疑不成?
这间铺子,命中注定要写上她撄小宁的大名!
走正道,人家要拿她当冤大头宰。
那她就只能走歪路了。
一百零四
赵吉在店宅务呆了这两年, 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女子经商的有,上来就讲价的有, 聪明会借势的也有, 集三者于一身的, 确实只有眼前这位。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