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李岁最想问的。
他年龄虽小眼睛却尖,大约是见过太多人事,因此格外早慧,绝不至于蠢到问出那种招眼的问题,想起撄宁方才的害怕,他有些懊悔的咬住了嘴唇。
这两日跟在徐彦珩身边,李岁心底那杆秤不自觉的歪了,徐哥哥就连听到她的名字,都会情不自禁的弯起嘴角,人温柔,还体贴,哪像那个冷冰冰的棺材脸。
哪怕那是张顶好看的棺材脸,李岁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他寄人篱下,懂得少说话的道理,并未过问旁人,不知什么赐婚的弯绕,只是默默觉得,撄宁是被那凶神一张好看的脸给骗了,担心她所遇非人。
这才没忍住问了出来。
他看撄宁托着腮一脸为难,小小声的补充道:“我乱说的。”
“因为他长得好看,”撄宁憋了会儿,憋出这么个回答:“现在悔不当初,但是已经晚了。”
她沉痛的叹了口气,拍拍李岁的肩膀,半真半假的教诲:“切记,你长大后不要犯我这种错误,人不可貌相。更不能像刚才那个凶哥哥一样,中了别人的美人计。”
“比你还好看的美人计吗?”
撄宁的五官是再标致不过的美人模子,尖下巴颌儿,两颊一点婴儿肥,不显突兀,反倒添了笔灵动。
“嗯?”这句隐晦的夸奖来得太突然,撄宁呆呆的抬起头,脑袋里一根筋脉突然搭通了。
她狠狠拍了下手,而后摁上李岁的肩头,急切道:“你先跟我回去,让明笙姐姐带你去买茯苓糕,我有点事情要办。”
“我是个大孩子了,不爱吃零嘴的。”
“哎呀,别嘴硬。”
撄宁一路跑的比出来的还快,她急冲冲闯进北屋时,宋谏之站在窗口,正要将信鸽放出窗外。
他闻声回过头,淡淡的扫了撄宁一眼,长指微抬,托着信鸽展翅飞远。
“回来盯梢?”
撄宁却不客气的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急促的呼吸尚且未平复,就忙不迭的将人往外拉:“我知道哪里不对了,你跟我跑一趟。”
宋谏之站在原地未动,只无声的睇着那只扯了自己胳膊的手,在撄宁纳闷的看过来时,轻轻挑了下眉,瞥她一眼。
这么一停,撄宁也觉得自己忒不客气了些,又因为一路快走,小心脏砰砰直跳,红成了关公脸,她下意识挪开眼。
又被宋谏之似笑非笑的的神情笑话了,她干脆理不直气也的再上一只手,两只手一并抱着人家胳膊往外拽,圆溜溜的眼睛一片澄澈认真:“真的有急事呀,你带我去一趟南城楼子,别骑马,太招眼了,咱坐马车去。”
宋谏之静静望她一眼,这次没刁难,反而拎着后领子把撄宁提溜了起来,拎猫儿一样轻松的出了屋。
马车一直停在后院,再方便不过。
撄宁是一路被揪着后领子拎过来的,二话不说塞进了车厢。
她没稳住身,一屁股坐到车厢里,碰瓷似的就地滚了半圈,头顶发髻都撞歪了。
但不等宋谏之上马车坐定,她就一骨碌坐了起来,一边反手摸摸屁股,一边坚定道:“南城楼子有问题。”
话音刚落,马车前行,原地墩了下,撄宁小屁股都快墩成四瓣,呲牙咧嘴的弹起来。
但她估错了马车的高度,骤然起身,一下撞上车顶,还咬住了自己舌头。
这下是头也不保尾也不保,人都磕的傻了,呆呆的伸手捂住脑门。
直到晋王殿下轻刺了句‘麻烦精’,把她拉到怀里,撄宁才想起自己刚才要说什么,捋直了舌头问:“你让十一带小花旦去官驿,是怕她闹出人命?”
“她是死是活,和本王有什么关系?”宋谏之掐住她不安分往下乱撑腕子,闻言抬起了眸。
“……你说得对,”撄宁暗暗抿起嘴角,这活阎王确实不是能在乎旁人生死的脾性,她只能换个思路重新分析:“可是如果我们前脚刚走,她后脚出了性命官司,不管是说我拈酸吃醋把人逼死,还是说你冷漠刻薄,当街责难羞辱伤透美人心,反正都说不清了。”
撄小宁偏心眼的给自己扣了个拈酸吃醋的名头,不痛不痒,而后反手给晋王殿下‘哐哐哐’甩了一堆锅。
她边说边挺直了小胸脯,半点不心虚。
反正她说的是实话,至于形容上有些偏心眼……人心本来就是偏着长的!
“刚才不还偷偷骂本王不中用,中了美人计?”宋谏之看着怀里眼神亮晶晶的撄宁。他若在意那花旦的生死,或者所谓的虚名,就不会说那通话了,偏偏他身边这块料,生了副比豆腐还软的心肠。
不过,当事人并无这份自觉,还小不要脸的夹带私人恩怨。
宋谏之懒得计较她那点小心思,追问道:“所以,你还要去这一趟做什么?”
撄宁这才尴尬的想起,自己方才当面贬低,还被当事人听到了,她本就是有一码说一码的老实性子,嘴一秃噜,话脱口而出:“我没有偷偷骂,我只是说你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