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的抬手捏上少女的耳垂,一下又一下的揉搓。
撄宁耳垂并未穿洞,圆润的一小块软肉,原本是因她怕疼不肯穿,现下倒方便了宋谏之。
两根指头夹着、揉捏、刮蹭。
撄宁两手撑着马背,颤巍巍的不敢松手,没法阻拦,只能干巴巴的嘴上反驳:“天太热了,你不热吗?体虚可不要讳病忌医,我会施针,可以帮你。”
宋谏之没应声,手上动作也不停。
等到那软骨头的小软货脸色醉红似虾子,脊背微微躬起,连那双圆眼睛都笼上层湿漉漉的薄雾,又不肯认输求饶,憋着口气儿,快把自己憋成圆滚滚的河豚。
他才伸手掐着撄宁的腰,强硬的将人捞起来,揽到身前。
撄宁恨死了他这副慢条斯理的架势,她闷不吭声,却低下头认真的扒拉横过腰间的胳膊。
眼见把人惹得恼了,宋谏之觉得应当顺毛捋一次,他松开怀里的人,反手解下腰间的钱袋子。
就这两息的功夫,那块软骨头重又趴下了。
在这种事情上,倒是顶顶的有骨气。
撄宁即便再傻,也知道自己是被欺负了,这厮就是故意要作弄她。
她耳垂充血,被发丝撩得刺痒,委屈酿了一壶,烧开了,正咕嘟咕嘟冒着烟儿。
她辨不清那股杂乱的、令人心慌的情绪,眼睛慌乱的眨了眨,只以为是委屈。
是宋谏之先说她笨的,又不是她要跟他同骑,更不是她要跟他成亲的,凭什么一直欺负她。
她要是再聪明点就好了,就不至于使了通天的劲儿,还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满肚子委屈的撄宁,前脚刚在小本上狠狠的记了仇,后脚就被眼前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晃了眼。她想有骨气的换一边偏头,可是那钱袋子也忒鼓了些,她都闻到银锭子的味道了。
茯苓饼、糖人、龙须酥、醪糟汤圆……
撄宁早忘了方才的不痛快,她小小的咽了下唾沫,没吭声儿,眼神却生了手一样,牢牢扒在那钱袋子上。
这算补偿吗?
要是被捏会儿耳朵,就有这么多银子,她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能、大约是乐意被捏上十二个时辰的。
“不要?”
撄宁不大确定的问了句:“给我的?”
问完她又暗暗生了恼,都怪自己脸皮不够厚,多嘴什么呀,直接收下不就好了。万一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儿变了想法,她想哭都没处哭。
宋谏之看着她靠在马颈上,挤出嫩生生软肉的脸,长睫一敛,在眼下打出道青痕。
那张极漂亮的脸,正蜜桃似的泛着粉意,面颊上一块脂粉被他蹭掉了,露出几不可察的白色绒毛,叫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被他锁在眸中的撄宁,眼神正直勾勾的瞅着钱袋子,连眼皮都不眨下,一副视财如命的小模样。
宋谏之食指在钱袋上无声的划了下。
有些手痒,不过他摸准了这小蠢货的性子,比失智的粘人糖多了两分脾气。
虽然还是记吃不记打,但得先喂两颗甜枣。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低声道:“怕你成了馋死鬼,回来找本王索命。”
话音刚落,手中的钱袋子就被人一把夺了过去。
宋谏之就势松开手,曲起长指狠狠揪了下撄宁的腮帮子。
果然,小蠢货这时候半点不在意自己遭殃的脸,反而“蹭”的一下亮起了眼睛,连马都不怕了。
她直起身,一手揪住了身后人的衣襟,一手晃着钱袋颠颠轻重,嘴里还念叨着:“多少银子呀……你数过了吗?不要想着讹我,我回去就数数清楚。”
她眼神滴溜溜的在钱袋子和宋谏之中间打转,最后极小声的补了句:“说好的两分利,虚报的我可不还。”
“不知道。”宋谏之懒得纠正她嘴里‘说好的两分利’,挑着捡着回了话。
撄宁说完,自己也有些心虚起来。
一则晋王殿下这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架势,随身能带着钱袋就不错了,哪里肯纡尊降贵的数数银钱?二则晋王府库她去过次,能闪瞎人眼的程度,大约是不至于讹她这点银钱的。
人家好心好意借给她银子,她说话委实有点不信人了。
撄宁心头悄悄浮了点惭愧,攥着钱袋子的手紧了紧。她一边安慰自己,定是这活阎王平日心眼子忒多,才叫她杯弓蛇影,一边又觉得亏心。
她撄小宁向来是个懂事讲理的人,自然也要继续讲理下去。
“我说错了,”她一只小手攀上身后人的胳膊,回过头巴巴的望着他,准备好的腹稿,在对上那双漂亮的黑眸时,变得磕巴了起来:“对不起,我,我……”
撄宁这厢‘我我我’的接不下去,那厢宋谏之精准的捕捉到了她天马行空的念头。
他微垂着眸,凌厉的眼神荡然无存,惨淡淡的日光一照,竟显出两分落寞。
“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