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敌。
黎殃此前从未在意过这个传言,而今,在看见茯芍施展[塑玉之术]、轻松治住所有骨怪时,她心中不由得有了猜测。
“还好么?”黎殃抬手,捻下茯芍发梢的一点泥浆,“接下来的路更不好走,整顿歇息两刻钟吧。”
茯芍没有逞强,点头应下,“好。”
最后那一场大规模的塑玉之术花费了她不少法力,她确实需要调息一番再行动。
见四周还算平静,茯芍便要入定。
“先等等。”黎殃拉她,“我知道第六层有个可以休养的去处。”
茯芍不疑有她,点头吐信,“好,我跟姐姐走。”
经过几层的协力作战,黎殃明显感受到,茯芍对她亲近了不少。
黎殃第一次觉得,或许有个同胞妹妹也还不错。
抬眸,她越过茯芍看向一旁的黎蚗。
黎蚗半垂眼睑,心领神会。
……
轰——!
爆破声蓦地响起,逻偣带兵赶到时,就见王宫上方盘踞着一方碧色蛇影。
硕长如龙的碧色幻蛇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上了芙梃王宫结界。
坼纹从幻蛇的獠牙下裂开,随着幻蛇地一记甩头,屹立千年的王宫结界如同出现裂纹的蛋壳,被生生掰扯下一块碎片。
碧色的蛇影之后,沉天之上立着一抹白影。
逻偣眯眸,认出了来者:“蛇王,这是何意?”
玉簪挽发的蛇王低眉俯瞰向他,“王后,在哪里。”
“王后?”逻偣讶然道,“天下皆知,我芙梃王后两百年前就陨落了,新的王后么……我看我家大王是吃不消了。您来早了,千年之内芙梃怕是不会有王后,至多只有王夫。”
陌奚弯眸,空中的碧蛇幻影蓦地膨大三倍,一圈一圈地缠绕上了破损的结界,将整座芙梃王宫都绞在了身下。
被巨蛇笼罩的宫仆们惊叫起来,都城妖民纷纷溃逃。
狰狞的蛇首正对着王殿之顶,它嘶鸣着张开巨口,露出滴着毒液的獠牙。
“逻偣,我再问一遍,”邪云蔽日,空中的陌奚温声道,“我的王后在哪里。”
他的声音温和有礼,可那双翠瞳中已无神光,徒留一片即将崩塌的暗昧。
五千年的权威压迫扑面而来,在这恐怖的威压下,逻偣笑了。
“陌奚,何必多此一问,让自己难堪呢。”他道,“茯芍既然自愿跟着我们回来,你闹出这样的动静也都不见那两位殿下的身影,你说……他们三个能在哪里、能做什么?”
他笑道,“整整一年,她都只对着你一条雄性,也该腻了。”
陌奚敛眸,在他动作之前,逻偣抱着胸,有恃无恐地开口:“我说蛇王,您确定要在这儿动手?”
“现在茯芍还想着回去,您这一开杀戒,打断了她的好事,您猜,茯芍会怎么看待一条不许她寻找其他伴侣的雄蛇?”
他恶劣地补充,“说得不中听一些,我家小殿下的鳞色可比您漂亮得多,性格也乖巧讨喜得多了。”
陌奚没有如酪杏所言去韶山寻找茯芍, 酪杏的道行太浅,他不需要接触,只靠目视便能搜刮她的识海。
借助酪杏的眼, 陌奚看到了自己不在的这几天, 宫里发生的一切。
许是料到了他会强行入侵酪杏的神识, 茯芍并没有和酪杏说明自己去芙梃的用意, 会见黎殃黎蚗时也都避开了酪杏。
酪杏没有看见, 但陌奚又如何会猜不到中间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那芙梃国的二王子,他初次来王后宫等待黎殃时,半个眼神都吝于施给茯芍,不过半天之后,又重返王后宫特地求见茯芍。
这突然的转变是何缘由再明显不过。
黎殃、逻偣的修为都在茯芍之上, 陌奚在人界时遮蔽了茯芍的气味,但在他离开、茯芍又没有穿戴他的披肩和腰带时, 她身上甜美的味道立刻引起了两头大妖的注意。
显然, 是黎殃让黎蚗闻到了茯芍的气味。
即便是在肃杀的寒冬中,那气味也足以把圣洁冷淡的王子拉入深渊。
嗅到香气的三条邪蟒, 眼神中全然是遮掩不住的贪欲。
他不在的时候,它们哄骗走了他巢穴里的美玉。
陌奚俯望着下方的逻偣。
他没有嗅到茯芍的气息,也感知不到毒丝的联系,何况此时深冬, 茯芍并不喜欢违背时节而行。
陌奚有九成的把握逻偣只是在扯谎, 可为了那仅剩的一成可能性,他一时佁儗。
西南芙梃, 向来多诡术。
或许是芙梃国留下的什么阵法屏蔽了他的毒丝, 或许是什么咒术催发了茯芍的欲望……
不论如何,逻偣所说的情况确有其存在的可能性。
记得茯芍在凌熔秘境里看见黎殃尾巴时的惊艳, 陌奚已种入八百余股毒的蛇丹里,又新生出一股隐秘的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