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殃朝着自己的主屋走去,迎面遇到三四批巡守、四五层卡哨,她在入门之时幻化出了长尾,凡她所过,皆起短促干练的问候:“殿下。”
一个时辰前,这里还只是淮溢提供的普通驿馆,短短一个时辰,俨然成为了芙梃的堡垒。
房门在黎殃面前打开,比王后宫更暖的暖意扑面而来,包裹了他们。
蟒对温度的要求比许多蛇要高,在黎殃进入屋子之前,随行的婢女们已经更换了房间四壁里的暖石,将屋子烘得极旺。
太女在铺了雪貂皮的长椅上坐下,长尾迤逦,可脊背直正如松。
黎蚗立在黎殃面前,没有随之落座。
他知道,姐姐生气了。
“你今日是什么态度?”房门合拢,座上的黎殃看向黎蚗,“来之前我和你说的,全都不记得了?”
黎蚗半敛着眼睑沉默。
“说话。”
“……”那金色的眼睫颤了颤,末了,黎殃别过脸去,低低开口,“我只有一个姐姐。”
他不管那蛇后是什么顶级雌蛇,是什么仅剩的黄玉,对黎蚗来说,他永远只有一个姐姐。
这横空出世的堂姐,让他排斥非常。
“她可以不是你的姐姐。”黎殃无甚所谓地靠上椅背,“你有本事,就让她成为你的妻子。”
说到这里,黎殃余光一扫,问:“逻偣呢。”
门外的侍女答道,“逻偣大人回来更衣后,就进宫求见淮后了。”
黎殃看向黎蚗,目中之意溢于言表。
“姐姐,还是妻子,你只能选择一样。”她道,“如果办不到,就滚回你的封地,我身边不留无用的废物。”
“不要!”一直困乏的小王子骤然出声,那双和黎蚗如出一辙的金眸里终于有了两分神光。
他焦虑地吐信,“我会讨好她的,姐姐……别不要阿蚗。”
黎殃垂眸,在她的默许下,黎蚗幻出蟒尾,伏去了她身前。
带着锐甲的素手捏起了黎蚗的下巴,甲尖缓缓划过他的脸庞。
“黎蚗,你是我同父的胞弟,姐姐不会害你。”她轻声吐气,“淮溢本就强大,吞并了玖偣后领地又倍数大于我。
“淮溢之中,所有大妖都被陌奚死死攥在手里,唯有茯芍——你知道一头顶级大妖对我们来说,有多么宝贵。”
那尖锥的长甲在黎蚗脸上陷出浅浅的凹痕,随时会划破小王子膏脂般的皮肤,可他并未躲闪,反而贪恋这刺痛的触碰。
“阿蚗知道。”
“不,你不知道。”黎殃漠然俯视着他,“你根本不知道茯芍有多么难得可贵,又有多么美妙绝伦。”
她松开了黎蚗,手腕一翻,指尖夹着一丝棕褐色的长发。
在她收回手指的瞬间,黎蚗脸上顿时蒙了失望之色。他仰面望着黎蚗,频频吐信,期冀着她的再度靠近。
黎殃无视了他的祈求,双指微微用力,一层浅光覆盖了那根发丝,破除了上面的敛息术。
顷刻间,一股诡异的馨香钻入了黎蚗口中。
他的信子顿在唇外,几次眨眼之后,才怔忪地看向了黎殃的指尖。
那双金色的蟒瞳放大又收束,呼吸变得沉重,他紧盯着那根发丝。
黎殃屈指,将那根属于茯芍的头发抹在了黎蚗唇上。
霎时间,小王子眸中爆发出惊人的灼意。
“尝到了么?”黎殃抓着他的发顶,欺身覆在他头上低语,“这就是逻偣和我闻到的气息。”
深陷在奇香中的黎蚗双眸迷离,在极致的亢奋之后,陷入了巨大的惝怳。
好一会儿,他才堪堪回神,怔怔地盯着某处喃喃:“要……”
倏忽间,他起身而立,将那发丝卷入口中咽下,轻而果决地呢喃:“阿蚗喜欢这个气味,阿蚗要得到她。”
黎殃面色缓和了两分。
她道,“去吧,让她喜欢你,你是她为数不多的血亲,她不会不见你。”
黎蚗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茯芍目送了黎殃黎蚗离开, 转身欲回宫时,听见侧方有声音响起——
“拜见淮后。”
她眉心一蹙,为自己的毫无察觉, 也为如此危险的东西竟在她的巢穴里随意行走。
寻声望去, 果见是芙梃将军逻偣。
他朝茯芍踏步走来, 乍看之下只算精壮的身材, 靠近之后逐渐显露出极具压迫的气势。
面对这条天下最大的蟒蛇时, 茯芍本能地想要后退。
身上的王后华服将她压在了原地,没有动作。
“太女和王子刚走,将军往这条路去便是。”她道。
“哈,”逻偣轻笑,“您明知道, 我是来找您。”
茯芍吐着信,和陌奚身上那种偶然才窥得一角的危险感不同, 逻偣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时时鲜明。
“王后。”他在茯芍面前立定,只是人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