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芍扭头看向酪杏,酪杏心领神会,立刻化作小蛇缠在茯芍的手腕上。
丹樱自然不会和平民挤在一处,带着茯芍去了鼓楼。
高矗的鼓楼之上,可以尽览城中之景。
茯芍凭栏而望,就见城内灯火辉辉。
城门大开,浩荡的军队由此穿过,如同一只粗壮的巨蟒,首已入中城,尾巴却延绵在数里之外的城郊。
有鼓乐声响起,巨蟒两侧挤满了欢迎的城民。
茯芍将法力凝于双目,把底下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见军队之首,是骑着三足甲兽的卫戕。
卫戕穿着她在宫里见到的那一套玄色劲装,仅右胸心口前佩戴蛇面银甲,甲后拉出一条长长的黑披风覆于坐骑背上。
卫戕的帅旗后,仅落半步,是一面赭色旗帜,上书“尤”字。
旗前是一位大将,未着片甲,只一身金色描边的白装,一头暗红色的长发松松束着,垂在背上。
“那是谁?”茯芍问。
丹樱望去,“那就是血雀。”
“那名杀了自己王兄、投奔我们的安岭王子?”
“嗯。”丹樱以扇抵唇,俯视着底下的军队,“这次出征,卫戕主帅,他为副帅。卫戕已是封无可封,血雀么,倒是可以晋个国公了。”
茯芍打量着这名逃难来到淮溢的大妖,他的长相张扬邪肆,身量比卫戕轻些,即便是在鸟类当中,血雀也是体型较小的一类。
和他那坎坷的生平经历相比,血雀脸上没有半点愁云。
他噙着一抹笑,看着松弛惬意,比前头的主帅卫戕更享受城中的庆典。
看见他,茯芍就想起衾雪,不由得郁闷起来。
方才事忙,她没和蛇王说上几句就回来了,之后再要入宫,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蛇王……
茯芍打量完血雀,正要移开目光,倏地,那白骑上的雄妖扭头,精准地朝鼓楼望来,锁定住了茯芍。
他并非看向茯芍,而是先看向了她身后的蛇尾。
茯芍尾尖卷了卷,那目光如有实质,落在尾上时,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火星烫了一烫。
血雀眉梢上挑,唇畔勾笑,继而才看向了茯芍的脸庞。
对上那双紫色的妖瞳,茯芍忽而想起陌奚所说,血雀一族在寻找宝石方面有极高的洞察力。
她的尾巴也不是宝石啊……
遥遥相望间,茯芍冲血雀点头致意。
这位可不是衾雪,而是真正对蛇族有贡献的大妖。
血雀一愣,继而咧嘴而笑。他很快回正头去,可那一笑却令茯芍身边的丹樱皱了眉。
她看见了血雀眸中的惊奇,以及接踵而来的占有欲。
那是鸟类发现璀璨宝石后必然产生的占有欲。
丹樱觉得烦躁,已然预测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可眼下,比起血雀,更麻烦的还是宫中那条巨蛇,那才是真正的大患。
血雀若是入局,反而利于她从中取便。
军队在城中巡游一圈,子时之前,五品以上的将士入宫参宴,五品以下则带兵出城,回到设在城郊的大营。
茯芍和丹樱看了半个时辰就回去了,她在将士们入宫之前先进了宫。
她从未参加过宫廷晚宴,不知道流程几何,好在蛇王提前派妖在宫门等候,见了茯芍便上前引导。
“王还在忙,他命奴在此等候。”宫仆说着,把茯芍带去了一条熟悉的路上,“茯大人这边请。”
茯芍大为动容,发生了那样的事,且不说王恼不恼她,光是善后和大军回巢两件事撞在一起,就有一大摊子要忙。
如此忙乱的时候,蛇王竟还记得要派个妖来指引她参宴。
这是何等的体贴细心。
茯芍随着宫仆,感动地游了几步,随即发现:“这不是去寝殿的路么?”
“是,蛇王请您在殿中稍作休息,等他忙完了,会亲自过来接您。”
下午才被烧得一片焦黑的寝宫,几个时辰就修葺完善,恢复了原貌。
王殿中除了茯芍再无他人,门外倒是时不时掠过快步行走的宫仆。
全宫上下紧凑匆忙,都在为即将开始的宴会而忙碌。
茯芍等到了亥时末,眼看就要子时,终于,寝殿内门被推开,熟悉的蛇尾声出现在了她耳畔。
“王。”茯芍起身,抬眸望去的瞬间,身体微僵。
本能的,她后退了半寸。
是陌奚,可气息、修为皆有微妙的变化。
从前蛇王的气息如奔腾江河,茯芍奋力一跃尚能越过;然只是半天的时间,陌奚身上的气质忽成无垠汪洋,令她高山仰止,生出了微弱的怯意。
不一样了……他的修为绝不仅仅只是四千年了!
“卿,是我,别怕。”入门的蛇王一如往常地温和浅笑,眼底眉梢却有一股遮掩不住的疲倦,像是大病了一场。
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