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见席铮,邹晴再次选择戴上面具,乖巧地顺从着所有人。
每个人都对着她笑,只有她知道自己多悲哀。
绕了一段路,来到偏院。
席铮养伤的房间在三楼,房间没有正院的大,采光偏暗。
五点多的时候,这边已没什么阳光,整个走廊湿冷感很重。
邹晴一路低着头,跟在席廉身后,时不时拢了拢上身的外套。
这里的一切,都太冷了。
直至到那扇敞开的门前,他们才顿下脚步。
里面有人端着一些染了橙红液体纱布的东西出来。
邹晴顺着视线望去,那些干到皱起的纱布,令她有些目眩。
她畏惧这些红色的狰狞。
出来的佣人见到是席廉,压着声音说话:“大少爷。”
席廉寡淡地挑了下眉,“医生在里面?”
“是,医生正在给二少爷上药。”
说完,佣人带了眼身后的邹晴,端着东西离开。
在闻见“医生上药”这四个字,邹晴的泪已藏在眼眶里打转。
她紧紧捏着自己的手,安抚着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
屋里的灯光不是很亮,从她站在门口的那个角度望去,什么也看不到。
而且,席廉没有再继续带着她上前。
似乎在等,里面的医生护士出来。
邹晴沉下呼吸,试图将耳边所有不属于席铮的声音降到最低。
靠着对于他一切的感知,分辨他此刻的状态。
“嘶——”
“二少爷再忍忍,第二天要把结痂地擦掉,再涂一遍新的药膏。”
里面的医生说着话,邹晴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可那颗跳动的心,却因那短促溢出的痛声,早已麻了半截。
席廉则侧目,饶有兴致地从她心疼的眉眼间打量而过。
森冷下音色提醒,“你对他这般的上心程度,最好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表露,要不然,他们不会信你是被强迫的。”
邹晴紧闭着双唇,任由他说,眼睛一直盯着那扇门里的黑暗。
她现在只想知道里面的人好不好。
五分钟后,医生同另一个佣人从里面出来。
医生不知情,站在走廊同席廉说了下席铮现在的状况。
邹晴在旁边认真听着,一滴无声的泪,早从她的眼角没入唇齿内,苦涩又令人心碎。
医生说,“二少爷身上的那些戒尺痕太深,要休养到痊愈,起码还需半个月的时间调养。”
席廉默了片刻,对医生道了声:“辛苦了。”
回头看,身侧女孩的表情异样温顺。
他冷着眸色肆机低语:“听见了吗?这就是他在席家的地位。”
邹晴始终没有应答,只是低垂着长睫盖住自己眸底的思绪翻涌。
席廉也不在意她有没有反应,只为自己说得舒心,他握紧她的手腕,带她来到席铮的门前。
昏暗里,席铮趴在床边上,脸朝向墙壁,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人。
邹晴发烫的眸光,小心翼翼地从他半裸的上身拂过,后背那些伤痕换了新药膏是乳白色的,没有前两天来的触目惊心。
可是,那一道道盖着白色药膏伤害走向,倒映在邹晴眸里好疼好疼。
她的唇瓣微张又闭合,挤压在心口的话却碍于身旁的席廉,让她久久沉默。
这时,席廉倏地松开握在她手腕处的手,改为搂着她的细肩,并且强制性地往自己内肩带。
邹晴想反抗,可就一秒,她便松懈了下来。
这个时候,她要再忍耐一些,才能瞧清席铮的状态。
席廉故意将音调抬高,引起里屋人的回头注视。
“阿铮,哥带你嫂嫂来看你了。”
这暗藏挑衅的声音从门口没入,床上的人隐约动了一下。
视线太模糊,邹晴看不清里面人的样子,目光也不肯挪开一步,就定在那些痕迹上。
她在感受那些伤疤的痛。
“看到没,他身上的那些戒尺痕。”
席廉微垂着头颅,邪魅的薄唇轻靠在少女散着清香的发丝上,溢着极为瘆人的冷笑说道:“前几日可是血肉模糊,看得人头皮发麻,小艾,你说怕不怕?”
他故意当着席铮的面,亲昵地叫着邹晴的乳名。
难怪郑书柠对她一直闪躲其词,席母会不顾形象也要对着她宣泄愤怒。
是她自己,把他害成了这个样子。
那么高高在上,宛如神明供奉的人,竟成了这般模样。
然而席廉还在暗讽道:“不是席家人能掌权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吃苦。”
话落,他又看向邹晴,揉着她的肩头说,“擦亮眼睛,人生的路是可以选的。”
是啊,人生的路是可以选的。
就在那一刻,邹晴不知从哪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