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顷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倒是那苏墨寅,见了沈顷,他颇为亲热地自马车上一跃而下,欢天喜地地唤他:
“沈兄!沈兄——”
他大手一伸,攀附住沈顷的肩头。
沈顷生得高大,苏墨寅要比他低一些,一袭紫袍的男人仰面望他。
“听闻你受了伤,伤势如何,严不严重?还有这手是怎么回事,这拿刀剑的手可不能伤着哩——”
沈顷平淡将他的手拨下来,问:“你怎么来了?”
“我爹说让我趁着年轻,多去外面历练一番,锻炼锻炼,顺便磨一磨性子,”苏墨寅叽叽喳喳,活像只麻雀,“我同我爹说,儿子分毫不懂行军打仗之事,先前所看的那些军书也都只是纸上谈兵。你猜我爹怎么说?他说啊,这西疆大小事宜都有沈郎定夺,只要你沈家二郎在,西疆就出不了事,你只需要跟在沈顷后面跑跑腿、学习学习。”
苏墨寅又将手搭上去,扬眉,“我一想,这不也是嘛!有沈兄在此处罩着,弟弟我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过来了。”
正言道,他又看见走出军帐的郦酥衣,恭敬一拱手:“见过嫂子。”
当着沈顷的面,郦酥衣被他这声“嫂子”叫得脸颊烫红。
沈顷叫魏恪带着苏墨寅,先于军营里面熟悉上一圈。
待人走之后,她才走上前,低下头,将丈夫的右手牵起来。
纱布崭新,缠得很紧。
郦酥衣皱眉,问:“他又拆了?”
这些天,沈兰蘅一直犯病。
白日里,沈顷的纱布刚包扎好,到了夜间,对方又坚持不懈地将其拆开、跑到郦酥衣帐中包扎。
一来二去,这伤口总是好不了。
沈兰蘅完全不在乎沈顷能不能执剑,只在乎每夜能有理由与她相见,每晚能感受到她的在乎与心疼。
闻言,沈顷垂眼,看着自己那只右手,轻轻点了点头。
今早醒来,褥子右边仍是血。
还有一封沈兰蘅留下的“血书”。
——莫想与我,抢走酥衣。
字迹潦草,言语幼稚。
沈顷平静地垂眼,用手指蘸了血,回道:
——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连她的名字都写不对。
他走下榻,轻车熟路地自一侧取来药瓶与纱布,将右手包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