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
晨光清澈熹微,穿过帐子的缝隙,轻柔撒在那一帘鸦青色的睫羽之上。
沈顷低垂下眼睫,看着怀中昳丽娇憨的妻子,郑重其事道:“衣衣,等我回来。”
……
郦酥衣目送着沈顷换上金甲,翻身上马。
临别之前,似乎为了让她更安心些,对方特意佩戴上了她先前所送的平安符。
此次军务紧急,沈顷率军前去得更是匆忙。他轻骑上阵,将郭孝业与魏恪留在了军营里。
送别沈顷,她独自坐回军帐之中。
可现如今,看着桌上的饭菜,郦酥衣却没有一丁点儿胃口。
见了魏恪,她赶忙上前道:“魏大人,世子爷那边有消息了吗?”
魏恪顿首,安慰她道:“尚未。不过夫人放心,二爷身经百战,那些小贼伤不了他分毫。待日落前应当就回来了。”
郦酥衣攥着筷子,道了声:“多谢魏大人。”
魏恪躬了躬身,继而掀帘退下了。
吃罢午饭,她重新坐回妆镜前,心不在焉地用帕子擦拭着妆奁上的灰尘。
昨天夜里,沈兰蘅莽撞,将她的奁匣磕碰掉了一个浅浅的角儿。
少女垂下眼帘,素指纤纤,于奁匣上轻轻摩挲着。
不知不觉,这一轮金乌便落了下来。
用罢午膳后,她问了外头三次。
“世子爷有消息了吗?”
“回夫人,尚未。”
“世子爷回来了吗?”
“夫人……还没有。”
“沈顷回来了吗?”
金乌浴血,染红了半边烟霞。
今日黄昏的霞色分外艳丽。
郦酥衣孤身坐在帐帘里,透过军帐掀开的一个角儿,打量着外头的天色。这日头每落一寸,她便提心吊胆一分。这整个西疆,除了沈顷,便只有她知晓:
——纵使沈顷如何能征善战,可这日头一落,重新占据那具身子的,会换成另一个崭新的灵魂。
斜阳浴血,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金乌换月。
第一缕月光倾洒下来。
帘帐外,骤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郦酥衣赶忙伸出手,匆匆掀开军帐。如此熬了一整天,她面上依稀挂着疲惫之色。却又在听见这马蹄声响时,那疲倦的神色登即一扫而空。
少女身形瘦弱,还未走出军帐,已急切地问道:
“是……是沈顷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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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方落,一辆马车便在眼前停了下来。
马车上跳下两名风尘仆仆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