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捧着两颗野鸡蛋在一旁看热闹,看人真走了,他急得大喊。
“快去追。”隋玉说,“给你舅舅递个台阶。”
小崽把两个鸡蛋放进筐里,他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跑了。
麦地里恢复了安静,隋玉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腮帮子,佝下腰闷头割麦。
过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隋良顶着几缕打湿的头发回来了,小崽巴巴跟在后面,一个劲劝说:“舅舅,快割麦,打了麦,我们蒸大馒头吃。”
隋良重重哼一声,“我才不稀罕。”
隋玉丢下一把麦子,她挑眉看向隋良,戏谑地说:“快去干活,别逼我用杀手锏。”
隋良瞪她一眼,隋玉立马说:“我要跟你姐夫说。”
“姐!”隋良立马求饶,“得得得,我去割麦,你陪你的好宝宝说话。”
隋玉要笑疯了,隋良终日跟一帮小孩混在一起,在家人面前,他说话做事都有些幼稚,她还以为他成熟的晚,不像其他十三四的男孩子一样傲娇,没想到他竟然接受不了她喊他喊宝宝。
“娘,我来帮你抱麦子。”小崽蹦蹦跳跳地跑来。
隋玉回神,说:“行,你一次少搂一点。还有,注意脚下的麦茬,小心戳到你的腿。”
小崽轻快地“哎”一声。
三个人玩玩闹闹忙了一个半时辰,天热了,三人就拎起筐打道回府,不在地里挨晒。
小崽一趟又一趟地搂麦子,他热得小脸通红,但因为心情好,他一点也不觉得累,回去的路上他甩着胳膊,看见蝴蝶凑过去嘀咕几句,看见鸟飞过,他驻足抬头看好久。
隋玉和隋良由着他,他跑的时候,他们步子加快,他停下的时候,他们跟着望天或是望地。
二亩麦子种下时耗了十天,收回去也耗了十天。
属于赵西平的二十亩地,地里的庄稼收割后全部交给官府,分到小崽和隋良名下的四十亩地,六成上交官府,剩下的四成,奴仆们用骆驼驮了回来。
客舍北边是没开垦也无主的荒地,赵西平借职权之便从粮场借个石碾子回来,张顺赶着骆驼压平荒地,碾出两丈长一丈多宽的晒场。
地面晒干后,甘大甘二等一干奴仆扛着麦捆铺撒在晒场上,麦子在地里已经晒干了,他们直接赶着骆驼拖着石碾子转圈碾压,石碾子碾过,麦粒簌簌从穗子里掉了出来。
最先碾的麦是隋玉和隋良割回来的二亩麦,小崽盯得极紧,碾麦子的时候,他跟大壮各拎个棍绕着晒场跑,嘴里哇哇叫,驱赶鸡群不能来偷吃他的麦子。
隋玉调一碗蜜水端出来,她站在门外喊:“小崽,快回来喝水。”
“小崽,你娘喊你。”正在抖麦秆的阿牛喊,“你也不嫌晒,多热啊,你回去,让大壮在这儿给你赶鸡群。”
小崽没理,他丢下棍子快步跑回去,嚷嚷道:“娘,我好渴。”
“渴了来喝水。”隋玉递过碗,“你看看你,脸上又是汗又是灰,喝了水跟我回屋,我给你洗个澡换身衣裳,你躺床上歇一会儿。”
小崽咕噜咕噜喝完一碗蜜水,嘴巴一抹又要跑,“我不歇,我不累。”
“哎!”隋玉去抓他,刚撵几步,他跑得越发快,她见状停下脚,高声喊:“我不追你,你慢点跑。”
“这孩子随了他爹,精力足,能折腾。”客商从厨院出来,他眯眼盯着精力旺盛的娃,说:“不用管他,我们小时候也喜欢疯闹,在麦垛草垛上翻爬,那时候是不知道累的。”
隋玉拿着碗过来,说:“我就是怕他中暑了。”
“这倒不会,已经过十月了,太阳虽还毒辣,但风已经凉了。”客商摇头,“哎,对了,快入冬了,关外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能收兵?你家赵千户可有说过?”
隋玉摇头,“他整天忙着城里城外巡逻,早出晚归的,关外的消息他没注意过,我也没打听过。”
“该打听的,你明年不是还要出关做生意?”
“离明年春天还早,不必太着急,安心等着吧。”隋玉说,“战场上的事,你我再着急上火也没用,不如好吃好喝好睡,踏踏实实地等军队回来。”
客商苦闷地叹气,他向前走两步,靠近隋玉小声说:“我是怕关外乱了,万一匈奴再打来,那时候不仅是顾不上生意,我还得跑啊,要留着命回家。对了,玉掌柜,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趁早在关内置座宅子买二三十亩地,关外要是乱了,你们举家搬走算了。”
隋玉笑着摇头,肯定地说:“不会乱。”
客商眉头一挑,激动地问:“玉掌柜,你不老实,我跟你掏心掏肺,你可不能跟我藏心眼子。说说,赵千户跟你说什么了?”
隋玉还是摇头,“他没跟我说什么,但我能断定,关外乱不了。”
“保真?”
“信不信由你。”
她越是含糊其辞,客商越是相信她的话,不过半天的时间,客舍里住的客商八成都知道了这番对话。
就连陈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