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小马驹,宋娴就明白了,这是想给小崽买马,她笑着点头答应。
远在敦煌的小崽又等来一个从西边回来的商队,一听到驼铃声,他就积极跑去迎接。
隋良慢条斯理地继续给蚕摘桑叶,小蚕已经长成大蚕,一个个快有他的小拇指长,吃桑叶的速度极快,为了养活这批蚕,四棵桑树快被摘秃了。
驼铃声近了,隋良盖上蚕箱,赶走虎视眈眈盯着的鸡群,他抱着蚕箱去招待商队。
“这里是长归客舍?”
“对的对的。”小崽连连点头,“我叫小崽,你们认识我娘吗?”
一个年轻的胡商拎起一个大包袱,转手递给走过来的隋良,说:“路上遇到的一队客商托我们捎回来的,我们帮忙捎东西,他说我们住这里不用给房钱。”
隋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可以,她怎么说我怎么做,你们跟我来,现在客舍住的人少,你们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院落。”
说罢,他把蚕箱和沉甸甸的包袱放地上,交代说:“小崽,你在这儿守着。”
“好噢。”
然而不等商队走过去,小崽就试图解包袱,手拽不开,他趴过去用嘴咬。
路过的胡商大笑,吹口哨逗他。
小崽顾不上回应,他从包袱的缝隙里扒拉出一个罐子,罐子上缠着绳,他又解不开,只能继续在包袱里扒拉。
一条裤子,长的,不是他的,又一条裤子,还不是他的,最后两条裤子是短的,小崽当即蹬掉鞋,脱下腿上的裤子,光溜溜地坐在地上穿裈裤。
隋良赶过来就看见一地狼藉,包袱像是被猪拱了,衣裳散落一地。
“舅舅,快来帮我。”小崽喊。
隋良无奈,他走过去帮他穿上,说:“这是什么布?好厚啊,暖不暖和?”
“暖和。”小崽满足极了,腿上穿的裤子还没捂热,他又开始期待下一个商队过来。
洗坏的裤子
羊绒布垂感极好,入手又柔软,裤腿偏阔,似灯笼的形状。
隋良扶着小崽仔细打量两眼,这裤子上身还挺好看,宽宽松松的,裤脚还有盘扣,这样一来不怕灌风。
“舅舅,好看嘛?”小崽娇娇地问,他卖弄地抬起一条小短腿,不等隋良说话,他倒是先痴痴地笑了。
“真好看。”他夸张地“啊”一声。
隋良被逗乐了,他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都装进包袱,包袱挎肩上,又两手抱着蚕箱站起身。
“回去了,你自己穿上鞋。”
“噢。”小崽乖乖听话,脚伸进鞋里,拖着鞋沓沓走路。
隋良回头看一眼,说:“穿反了。”
小崽无动于衷,这时候像个大耳朵驴,拖着包不住脚后跟的布鞋走得响亮。
老牛叔安顿好商队,从客舍出来看见他们舅甥俩,笑眯眯地问:“盼到隋玉的信了?”
隋良笑着点头,“我姐给我们捎回来几条裤子,我没见过的布,又软又厚,穿着还暖和。”
“看。”小崽炫耀地抬起腿。
老牛叔还没看清楚,就见他单着脚站不稳,偏偏脚上的鞋还碍事,蹦了两下,这孩子自己摔跪在地上。
“啪”的一声响,隋良一听声就知道坏了,还不等他放下东西,摔疼的小孩哇哇哭起来。
“我看看,摔哪儿了?”隋良顾不上怀里的东西,一把拎起小崽,“可是摔到膝盖了?让你嘚瑟,这下知道要好好穿鞋了?”
小崽搂住他舅舅的胳膊抹眼泪。
“看看有没有摔伤,别磕在石头上了。”老牛叔走过来蹲下,他哄孩子:“你这裤子真好看,你娘挺有眼光,给你的都是好东西。”
小崽不哭了,他泪眼婆娑地抿嘴笑了。
隋良解开裤脚上的盘扣,撸起裤子卷到膝盖上面,右腿膝盖上红了一圈,还有擦破皮的印子,好在没流血。
“还疼吗?”他伸手揉揉。
小崽摇头,“不疼了。”
“行,不疼就起来。”老牛叔捡起鞋给他穿上,叮嘱说:“好好走路,你磕到碰到,你爹跟你舅舅要心疼坏了。”
小崽眯眼冲隋良笑。
隋良抬头拍拍他的小脑门,又拽他起来拍身上的灰。
“老牛叔,我们先把东西拿回去。”隋良说,“阿水在屋里吗?让她过来,这罐子里装的应该是吃的,我闻到甜味了,我们一起尝尝鲜。”
老牛叔笑笑,说:“阿水跟花妞去城里买头绳了,等她们回来,我让她们去找你。”
隋良应好,他牵着小崽走了。
罐子里果真是吃的,满满一罐的葡萄干,个头大,肉又厚,吃到嘴里甜滋滋的。
隋良吃了一把葡萄干,嘴里细品着,手上翻出裤子,一黑一白两个色,黑色的那条裤子显然不是他的尺寸,他拎起白色的裤子比了比,这个是他的。
“舅舅,我们一样的。”小崽坐椅子上晃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