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扔五捆干草,再也顾不上什么,毛毡屋一搭好,她就钻进去睡觉。
另外两个商队亦如是,他们也有毛毡,不仅有毛毡还有毛毯,舒舒服服睡一觉,睡醒了继续赶路。
翻过洪池岭,进入武威郡,山上寒冷刺骨,积水成冰,而山下的庄稼地刚忙完秋收,农人挑担张罗着卖粮。
隋玉找家农舍狠狠睡一觉,骆驼也补上粮草,豆粕和黍米混着喂,歇过两天,商队再次动身赶路。
进城时已交过入关钱,出城时查验“过所”文书,守城官盖个章,放商队出城。
走过武威,经过张掖,出了张掖,风里有了黄沙,又干又冷。隋玉听走在前面的客商骂这个鬼地方,她却浑不在意,越靠近敦煌,她越是精神。
徒步走进酒泉郡已是十月底,眼瞅着天上要落雪,隋玉还是拐道回婆家一趟,赵二嫂刚出月子,孩子还小不能赶远路,为了避免妯娌心里有意见,隋玉只接二老去敦煌。
出酒泉头一天,天上就落雪了,赵父赵母骑着骆驼蒙着毛毡不怕冷,隋玉就没停止赶路。
敦煌城,赵西平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心里发愁,他顶着风雪出城一趟,等了一整天也没等回隋玉的影子。
天黑了,隋良牵着外甥捧着热水囊竖耳听风的声音,牲畜圈里的骆驼走动,驼铃声叮当响,但远处没有驼铃声传来。
“舅舅,我爹呢?”小崽探头往外瞅。
想着他姐该回来了,隋良不再隐瞒,说:“你爹去等你娘了,你娘快回来了。”
小崽愣了下,第二天赵西平再离开客舍,他抱着他爹的腿也要去。
当驼铃声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赵西平陡然精神,他看了看怀里的儿子,说:“我带你去接你娘,看你还能不能认出她。”
小崽往东看,下一瞬被赵西平摁在怀里。
“终于看见敦煌的城墙了。”隋玉激动大喊,“我回来了——”
宋娴笑笑,这一趟可真够不容易的。
“娘子,你看那是不是大人过来了?”小春红喊。
单匹骆驼越跑越近,赵西平跟前面的商队打听一下,得知隋玉就在后面,他从狼皮袄中掏出孩子,放慢靠近的速度。
“待会儿记得喊娘,她可想你了。”赵西平嘱咐。
隋玉从商队里跑出来,小崽看见她了,他认真地瞧着,在隋玉走近时,他突然落泪大哭。
“这是认得你。”赵西平冲隋玉笑,他抱着小崽蹦下骆驼,说:“这臭小子记性挺好,我还以为他忘记你长什么样了。”
隋玉没说话,她靠近他们父子俩,默默望着瘦了许多的孩子,小崽脸上的奶膘瘦没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越发大。
小崽抹去眼泪,眼巴巴地朝她伸出手。
隋玉一把抱住他,她亲亲他,小崽刚止住哭声又委屈地大哭,他扯着她的衣襟,脸埋进她的脖颈里。
“崽崽不哭,娘回来了。”隋玉紧紧搂着他,轻声哄道:“你托商队捎给我的话,娘都收到了,一听到消息就赶回来见你,我也想你了。”
别扭
一股劲风席卷着荒野上散落的碎雪追随着驼铃声而去,雪地里凌乱的蹄印覆上一层白,在驼队走进城门后,自东向西而来的一趟印记在风雪中缓缓消失。
凌厉的寒风在入城后变得温和,宋娴捋了捋结了冰霜的发丝,她左右看一眼,目光又移向长街,街上零星游走的身影中没有来接她归家的。再看坠在后面亲亲热热说话的一家人,宋娴宛如被烫了一般,她迅速收回视线,冻得失去知觉的耳朵快速升温,心里的恼意和失望让她耳根发烫。
没跟隋玉打招呼告别,宋娴径直带着八个仆从往回走,驮货的骆驼留给隋玉。
隋玉无意抬头看一眼,顾不上多想,心神又回到小崽身上。
民巷,老秃听到驼铃声,他从墙上取下帽子扣头上,吆喝一声,个人一起快步往外跑,半道看见商队往北去,老秃刚慢下步子,又看见后面还有一个商队。
“你俩快跑过去,把后面的那个商队截下来。”老秃使唤年轻小子跑腿。
两个年轻小子涉雪跑个一丈远,正准备出声叫住人,他们看见牵着骆驼的赵西平,两人一下就蔫巴了,总不能还从千户手里抢客人。
“怎么回事?”老秃大声斥道。
赵西平看过来,他跟隋玉说两句,隋玉抬头,见到故人,她有些激动地打招呼:“老叔,好久不见啊。”
老秃怔了一下,他慢下步子,出声道:“是你啊?听说你组个商队去走商了?”
“刚回来。”隋玉答。
老秃没再说话,他望着一群骆驼驮的东西,有几头骆驼背上还披着骆驼皮,也不知道藏着什么好东西。
“有时间去我那里坐坐,我先回去了。”隋玉说。
老秃点点头,等驼队拐弯了,他转身原路返回。
“玉掌柜一个女人还敢翻山越岭去走商,也不怕出事。”一个年轻的小子愤愤道,“又是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