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黄色的土地上一片片红紫色的印记。
“小孩,能摘碗桑果吃吗?”小春红问守树的孩子。
小孩点头,他正忙着上树摘桑叶。
小春红三两下爬上一棵桑树,树上的桑果熟烂了,一捻就碎。
隋玉派张顺去打听落脚的地方,她走到桑树下仰头看,低矮处的桑果已经摘完了。
“小孩,桑果怎么卖?”她突然问。
“不卖,我们的桑果要酿酒的,你们摘几碗解个渴就行。”小孩从树上蹦下来,他掀开筐上搭的黑布,将兜里的桑叶全倒进去。
隋玉探头看一眼,筐里全是白蚕,一个个肉虫子缠在一起蠕动,只一眼,她身上起一层鸡皮疙瘩。
黑布再次搭上,小孩挂着空兜继续上树摘桑叶。
“你家养了多少只蚕?”隋玉问。
“数不清,有三筐,还有四簸箕。”小孩语带炫耀,他望着树下的人,问:“你们是来买生丝还是来买酒的?”
“都买,你家有吗?”
小春红递来装桑果的碗,隋玉抓几个喂嘴里,甜滋滋的,吃完一看,手指和舌头上都染了色。
“小崽看见这东西肯定喜欢,我要晒一罐桑果干给他带回去。”隋玉跟宋娴说。
“能晒吗?我也给我家孩子带些回去。”宋娴蹲下,问:“小孩,桑树苗带到敦煌能不能种活?”
“路上就死了。”小孩又从树上跳下来,他跟隋玉说:“叔,我爹娘在家,你想买桑酒和生丝去问他们。”
隋玉跟宋娴交代一句,她带着甘大甘二跟着小孩回村。
村里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搭了棚子,木棚下摆着木架子,架子上放着圆形竹箩,竹箩里是吃桑叶的白蚕。
“爹,有人想买桑酒和生丝。”小孩把隋玉领回家,脚一溜又跑了。
“大哥大嫂,我们是从敦煌过来的,先去的长安,又来的这里。”隋玉先介绍,她拿出“过所”文书证明,免得人家怀疑她。
齐生夫妇闻言皆放松了警惕,看出隋玉是女子,二人也没多嘴揭穿。
齐生搬出家里的两罐桑酒,说:“今年蚕还没吐丝,去年的蚕丝都卖了,待会儿我带你去其他人家问问。这两罐酒是去年酿的,今年酿的桑酒还没出味,你来的不是时候。”
隋玉恍然,难怪这一路走来没遇到商队。
齐生打开酒坛子让隋玉看成色,紫红偏黑的酒水,酒香里掺着甜,隋玉尝了一口,比她在敦煌喝的屠苏酒或是高粱酒的味道都要好。
“一罐酒多少钱?”隋玉问。
“一罐酒有三斗,一斗二十钱。”齐生说。
他报价偏贵,因为今年的新酒还没酿成,去年的陈酿就格外受欢迎,故而价高。
隋玉没有讨价还价,敦煌最是辣喉的高粱酒都不止这个价,她欣然用一百二十钱买下两罐桑酒。
张顺这时闻声找来,他在村里找到了落脚地。
“你可知谁家还有桑酒?”隋玉问齐生。
“有的,明天早上有露水不能摘桑叶,到时候你来找我,我领你过去。”齐生说。
隋玉道谢,她的目光看向棚下蠕动的白蚕,恳求道:“大哥,你卖我十条蚕和几棵桑树苗可行?我家还有个孩子没见过这些。”
“十条蚕罢了,送你就是,你离开的时候过来拿。”齐生的媳妇开口,“我家桑树也多,到时候你挖几棵幼苗走。”
隋玉高兴了,过后她打发人将在长安买的四樽裂纹酒壶送过来,酒壶虽有纹路,但不漏水,只要不颠不摔,是不会破的。
满载而归
赁给外乡人的房舍位于村尾,三座老旧的小院,一间小院的外墙已经呈颓塌之势,不过院子里桑树长势颇好,碗口粗的树杆,伞盖般的枝蔓,青绿浓密的桑叶,青红紫交织的桑果,一棵树盘活一间小院,这个垂垂老矣的废旧小院又重焕生机。
“开春的时候有几个商队过来住过一段日子,他们走后,这里一直没人住,屋里落的有灰,你们收拾收拾。”房主跟隋玉说,又问:“你们住多久?”
“住个四五天就走。”隋玉粗略地扫视一圈,问:“一晚多少钱?”
“一钱,一个院三间屋,你们租几个院?”
隋玉比出三根手指,她示意甘大拿钱。
“先交五天的租子,五天后若是没离开,我让人再去给你送房钱。”隋玉说。
房主收了钱就走了,出门前说:“院子里的桑果随你们吃,只能摘果,不能折枝。”
“娘子,你坐树下歇歇,我们去屋里擦灰。”三草从骆驼背上扯下一块抹布。
男仆卸骆驼驮的绸缎和木箱,女仆包上头巾去打扫房屋,宋娴让她的仆从出门挑水,已经过了晌,大家还空着肚子。
隋玉走到桑树下摘桑果,这是棵老桑树,结的果子又大又甜,轻轻一掐,紫红的汁液顺着指尖流到手掌上,淌下一条深色的印子。
宋娴捏着桑果涂抹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