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你胆子真大。”赵小米拍了拍惊跳的心,说:“撒起谎来你脸色都不变,也不怕农官去找屯长核实。”
隋玉笑笑,说:“我也不算撒谎,这二十亩地我跟你是真伺候不来。”
今年干旱,夏天的时候,屯里的人又忙活着引水灌溉,很多人都是利用水沟将水引到地头,一家老小挑水浇庄稼。挑水的活儿隋玉哪里做的来,家里做饭的水她都是用骆驼背回去的,挑不动担子,之后浇水的活儿自然不了了之。
庄稼缺水,产量大减,偏偏地里还长草,杂草不怕旱,长得老高。隋玉跟赵小米来拔了两天,越忙越愁,想着屎上绣花也还是屎,草就是拔完了,产量也不会多出来多少。她没精力再投在草盛豆苗稀的地里,收拾收拾东西又去摆摊卖包子了。
五亩麦子忙了八天,又割又打捆,骆驼运走的时候,隋玉数了数,比去年少了二十一个麦捆,估计要少打二三石粮。
割完麦子继续收割黍子,黍子只割穗,割穗不弯腰,这个活儿对隋玉四人来说轻松许多。
“我三哥什么时候回来?”赵小米哀嚎一声,她一屁股坐在黍子根下,恨不得躺下睡一觉,太累了,太热了。她在家的时候都没正经下过地,一直在家准备做饭,喂养鸡鸭,照顾侄儿侄女。
“现在想来,爹娘对我还挺不错的。”她嘀咕说。
隋玉以手扇风,说:“家里就你一个闺女,肯定不会不喜欢。现在想来,爹娘肯让你过来给我帮忙,也算待我不错了,把宝贝闺女都借给我了。”
赵小米吐舌,她没好意思说她爹娘收到信后不肯让她来。
“三嫂,今年过年你回去吗?”她问。
隋玉摇头,说:“家里这么多嘴,哪里离得了我,我哪里都去不了。你三哥若是今年能回来,你们兄妹俩回去。”
听着她们姑嫂俩的话,佟花儿有些恍惚,一年又要过去了?
傍晚,隋玉打发赵小米跟隋良回家做饭,她跟佟花儿多忙活半个时辰再收工。
“隋玉,你、你今年去看过春大娘吗?”佟花儿低声问。
很长时间没想起过这个人了,隋玉愣了一下,她琢磨着佟花儿的目的,坦诚道:“没有,我除了能给她送些吃的,其他也做不了什么。我去一趟要心烦好几天,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今年就没去过。”
佟花儿没再说什么,好像这只是她随口一问。
天边的晚霞渐渐消散,天色昏了,隋玉跟佟花儿收拾东西离开。
佟花儿先回,隋玉牵着骆驼去粮场交粮。
回去时,饭已经好了。
“姐,给老牛叔的鸡蛋我已经送过去了。”隋良往桌上端饭,说:“孙大娘刚刚送来五斤鸡蛋,没有要钱,只让你明天傍晚陪她去卖粮算账。”
“好,晓得了。”隋玉捶捶胳膊,坐过去吃饭。
次日一早,隋玉去找老秃,得知有个大商队从西域回来,次日就要离开。她匆忙回去买六十斤鸡蛋,跟家里攒的鸡蛋凑凑,凑够三百个,她用卤水熬煮两坛子泡着。
傍晚提早收工陪孙大娘母子三人去粮铺卖麦子,隋玉见粮铺里有新米,她跟孙大娘借钱买两斗,回去了再拿钱还她。
“赵夫长还没回来啊?”孙大娘问。
“还没有呢。”隋玉摇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再有半个月,天就凉了。”
“走的时候没跟你说什么时候回来?”
隋玉还是摇头,她不想再聊,加快脚步说:“大娘,我回去给你拿钱。”
“不急,晚两天也没事。”
隋玉扛走两斗大米,回去拿六百文钱给孙大娘送去。
大娘比对铜板串,六串长短一样,她出声说:“给多了吧?”
“不多,还有昨晚的鸡蛋钱。”隋玉快步往外走,说:“邻里邻居的,我帮你算个账又不流血掉汗,哪能白得你几十个鸡蛋。”
“哎呦,耽误你的事了。”孙大娘追出去。
隋玉大步跑起来。
“你这个丫头。”孙大娘笑得拍腿,她大声说:“我找街上的人算账,可不是五斤鸡蛋能了事的,你吃亏了我告诉你。”
隋玉摆摆手,她跑进屋关上门准备做饭。
火刚烧着,赵小米跟隋良赶着猪羊骆驼回来了,它们吃饱了各自进圈,隋良直奔鸡笼,里面有两窝蛋,一共八个。
“姐,我去给老牛叔送鸡蛋了。”他喊。
“什么老牛叔,那是你婶子做活儿挣的。”赵小米不知内情,她开口纠正。
隋良含糊一声跑了。
赵小米去关上门,趁晒的水还是热的,她端水走到墙后擦洗。
隋良回来见门从里面栓着,他坐在外面等。
“隋良,你家的猪还咬人吗?”冬子路过问。
“咬。”
冬子拔腿跑了。
隋良嘻嘻笑两声。
门开了,赵小米牵着骆驼出来,说:“跟我去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