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平等她骂够了,问:“其他人呢?”
“就你伤势最严重,烧得迷迷糊糊的睡了两天,其他人都走了。”赵母端水喂他,气不顺又接着骂:“你个贱骨头,伤成这德行都不回去,要不是你叔来医馆看病看见你,你死了我们还要等人回去报丧。”
“你说话真难听。”
“难听你也听着,你都不怕死还怕话难听?”赵母又心疼又气。
赵西平不说话了。
过了晌,赵西平躺在驴车上由他大哥拉回家,赵母走在车旁一路数落,翻来覆去变着花样地骂。
进屯了一改臭脸,挂上一张慈母脸,在进家门后,脸又落下来。
“三哥,你没事吧?”赵小米忧心忡忡的。
“他没事,好的很。”赵母讥笑。
赵西平长叹一声,他站在檐下,望着满院子跑的鸡,说:“流了挺多的血,小妹,你去炖只鸡给我补补。”
赵小米觑她娘一眼,见人不作声,她嘿笑一声,挥手一喊,带上侄子侄女满院子撵鸡。
“娘,你没跟我战友他们说什么吧?”赵西平有些不放心。
“我让人带话给隋玉,说你死了,让她找人改嫁。”
隋良说话
武卒带人捧着奖赏走进十三屯时,隋良正在巷子里跟二丫玩踢毽子,巷子里的小子都看不起隋良的身份,又嫌弃他是个哑巴,都不爱搭理他,只有小丫头们觉得他长得好看,还会踢毽子,平时玩耍时会拉上他。
“良哥儿,指定是你姐夫又立功了。”二丫大声喊,她踢飞鸡毛毽子快步迎上去,欢快地问:“叔,是不是赵夫长又立功了?”
武卒点头,他看向隋良,问:“你姐呢?”
“良哥儿阿姐出去打猎了,她不在家。”二丫代答。
隋良点头。
武卒思考了片刻,他琢磨着谎报死讯得低调,将奖赏留下后说明天再来。
隋玉傍晚回来听到二丫转达的话,她心里顿感不安,盘点一下奖赏,除了十斤肉一坛酒外,还有十锭银子,一共二十两。
“二丫,来报信的人是不是笑着的?”隋玉打听。
二丫摇头,“不是,没怎么笑。”
隋良从她的话里听出不对劲,他面露紧张,不安地搅着衣角。
隋玉摁了摁心口,她抓一把熟豆子给二丫吃,在二丫走后,她忧虑地暗叹一声。
隋良抓住她的手,隋玉勉强笑了一下,说:“你姐夫又立功了,我去把肉腌了挂起来,做成腊肉等他回来。我们今晚煮豆子粥,你来帮我烧火。”
姐弟俩心底都暗藏隐忧,这顿晚饭谁都没吃饱,剩下的豆子粥混着菜叶子炖煮喂猪。
喂了猪,隋玉烧水烫鸡毛,猫官安静地守在一旁盯着鸡屁股,这是属于它的。
十斤猪肉和一只野鸡抹盐后挂起来,隋玉抓一把草灰仔仔细细搓洗腥臭的双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突然觉得这个夜晚安静得吓人。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隋玉牵着隋良站在巷子口等昨天报信的人。
老牛叔抱着他闺女出来,走过来说话:“你俩站这儿做什么?听说你男人又立功了?”
“奖赏已经送来了,只是人还没回来。”隋玉伸着脖子往巷道外望,说:“昨天我没在家,报信的人说今早再来。”
老牛叔咂摸出不对劲,有什么非要当面才能说的?恐怕是有坏消息。
巷道尽头出现个人,隋良猛地站直,他扭头望着隋玉做口型:就是他。
隋玉打起精神,心怀忐忑地盯着走过来的人。
武卒清了下嗓,他压下眉眼,一脸沉重地走近,说:“赵夫长的媳妇是吧?我随你回去说。”
隋玉心里一咯噔,她慌了,手足无措地看着武卒,愣了一会儿才快步带人回去。
“我男人怎么了?”隋玉进门就问,话落,怕从武卒嘴里听到不好的消息,她赶忙打岔,说:“大哥你喝不喝水?家里没热水,天冷了,我去给你烧碗热水。再不然你喝不喝酒?我家里还有酒,我去给你倒。”
武卒看她又急却又装作无事人一般,他犹豫了片刻,转而想到赵西平被这女人的枕头风吹得迷了心窍,他摁下心底的犹豫,含着试探说:“不用忙了,我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赵兄弟没了,胸腹被砍刀剌开,不等找到医馆先发起高热,还没撑到天黑就咽气了。”
隋玉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一瞬间,人宛如没魂了一样,站在灶门前像个木头人,眼神也黯淡空洞下来。
“赵兄弟托我给你带句话,让你改嫁,不用为他守着。”武卒又说。
隋玉脑子嗡嗡响,她什么也听不见,一行眼泪无声滑过脸颊砸落在地上。
武卒看她两眼,美人落泪,震得人心惊,他突然心生不忍。
老牛叔不知何时过来了,他怀里没抱孩子,独自一人站在门外,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活生生的一个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