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偶尔蹭过她的脖颈,从被触碰的地方蒙上淡淡的红,逐渐与脸上的红痕融为一体。
像东风拧落残梅,在雪地里醒目。
许黎明从没这么仔细看过陆白天的脸,这时候才发现对方右边眼角竟有一颗泪痣,像蓝天中悄宁的一枚孤星,朗朗灼灼。
“谢谢。”陆白天用极轻的声音说,然后手忙脚乱摸出口罩戴在脸上,转身离开。
天空藏起圣光,那背影蹒跚,归于普通。
女人也剜了许黎明一眼,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离去。
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许黎明眉间凸起越发陡峭,低声骂了一句,刚才一瞬间的惊艳很快忘却脑后,转身办起了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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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那场闹剧很快就传遍了全班,甚至因为主角是林晚,而有往整个系蔓延的趋势。
往后的几天陆白天都没有出现,据说是为了避风头而请了假。
大一的课时很多,许黎明只觉得自己像头驴一样奔赴在各个教室的路上,从前学过的东西早就还给老师了,和每一门课都像是分别八年后的破镜重圆。
正因如此时间也过得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周末,周五下午没有课,所以中午的下课铃一响,大家都叽叽喳喳地计划起了周末的去处。
“终于可以休息了!”陶宁将桌上的那本《中外电影史论》往桌上一扔,仰天长叹。
“你周末去干什么?”陶宁问正老老实实收笔记的孙沐雅。
“和同学约了去苏州。”孙沐雅笑眯眯地回答。
陶宁酸溜溜地哦了一声,又转向许黎明:“你呢?大小姐,时尚晚宴还是豪华游轮?”
这阵子她们天天都在一起,陶宁和孙沐雅很快摸透了许黎明的性子,逐渐敢拿她开玩笑了。
“寝室睡觉。”许黎明啪嗒合上电脑。
“哦,真无趣。”陶宁失望。
孙沐雅和陶宁要赶车所以先走了,只留下许黎明一个人慢悠悠将东西装进包里,准备出去随便吃一顿就回去休息。
然而刚起身手机就响了,点开一看,是一条微信,头顶的备注是:许昇。
她爸。
许黎明划动手指,本来想将消息删掉,但脑中闪过那晚的梦境,手指还是顿在半空。
在梦里她认出了前来悼念的家人,许昇和那个她认知中对自己毫无感情的继母居然哭倒在地,要别人抬着才能离开。
自从那个房子抹去母亲的记忆,变成他们的婚房后,许黎明就几乎再也没有回去过。
“周末,回来?”消息一如既往地冰冷,许黎明冷笑了一声,最终还是调出数字键盘,回复了个“1”。
他冷,她要比他更冷。
许黎明站在自己房子的车库中,看着那辆落了灰的车子很久,最终还是没有碰它,而是拿出手机叫了个专车。
重生后她就没再开过车,那一晚的痛苦还是给她留下了阴影。
车窗外灯影憧憧,夜晚的城市像神明手下的花园,到处散落着流动的银河,车子绕过人烟熙攘的历史长街,钻进了隐于闹市中的别墅区。
按下门铃后,门很快打开,一只金边脚底打滑地飞奔出来,将尾巴摇出残影,疯狂往许黎明身上爬,撞得许黎明东倒西歪。
“豆汁儿!”许黎明笑逐颜开,蹲下身子抱紧大狗的头,任由它在自己身上蹦来跳去,暴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活跃。
这名字是母亲在世时取的,狗也是母亲养的,如今已经十二岁高龄。
上辈子的它就是在许黎明大学时去世了,所以现在能见到它,许黎明很开心。
“黎明。”从屋中走出个中年男人,个头很高,在家都不忘了穿着正装,胸口挂着个围裙,常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嘴巴抿成一条不苟言笑的直线。
“嗯。”许黎明犹如变脸,收起笑容,起身越过许昇,走入房子。
穿过浅色的冷冰冰的会客厅后,左手边走到尽头就是偌大的餐厅。
“黎明回来啦?”从厨房走出个女人,三十出头的年纪看着却比许黎明大不了多少,面色红润漂亮,神色挂着些讨好。
她也挂着围裙,看来这顿饭是他们两个亲手做的,许黎明看着长桌上摆满的食物,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以往许黎明总觉得她是在许昇面前作秀,不怎么待见她,但是想起那个梦中的景象时,许黎明又不确定了。
于是她喊了一声薛阿姨,倒让一向听不到回应的女人露出了满脸的惊喜。
饭桌如往常一样死寂,但许黎明吃着吃着,却忽然想起件事来,于是开口打破了沉默:“林叔叔向你问好。”
“哪个林叔叔?”许昇放下筷子,推了几下眼镜,才想起来,“林衡意?”
许昇和林衡意是高中的老同学,许黎明和林晚第一次见面也是在高中,在许昇和林衡意的同学聚会上,那会儿的林晚生得清丽出尘,直把许黎明看呆了眼。